出乎预料的，原祖在沉思片刻过后摇了摇头。
“不，我不准备收他为弟子。”
伽梨颇感意外。
眼前这个家伙当初可是收徒狂魔，人类族群如今的高层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弟子或者受过他教导。
而且他这教学质量也是真的高，亲自教出一位宇宙最强者和数位宇宙之主，其中混沌城主出于一些特殊原因没有继续突破，否则如今也会是另一位宇宙最强者。
而原祖见到天赋如此出众的莫洛，居然没有动收徒的心思？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狗子了！
看着伽梨的表情，原祖解释了一句：“他的情况很特殊，其余强者可以收他为弟子，但对他来历知道一些的我却不行，混沌也是一个道理。”
伽梨眨眨眼，伸手指了下上面，抛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原祖摇头：“和那个倒没有关系，只是等到以后可能会尴尬，所以现在就避免为好。毕竟，哪怕不收为弟子，也没耽误混沌给他开小灶啊？”
伽梨本就不是好奇心重的性格，闻言也就随他去了。
但正点着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混沌先前说，将养在混沌墟中的那具躯壳给了这个莫洛夺舍为分身？”
“你不是说，那具躯壳是独一无二的，只有那个家伙本身的灵魂能够匹配吗？为何这小子身为人类却也能用？”
原祖微微眯起了眼睛：“为什么呢？我只能说，我告诉你的都没错。”
这下，伽梨真的惊讶起来了：“可是，天生兽神也能？”
“单纯的天生兽神当然不能，但那家伙本身在天生兽神之前就有另外一重身份，他的灵魂可不是从原始宇宙当中诞生的。”
说到这，原祖顿了顿，又否定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天生兽神……或许也不一定就没有活路。”
“那家伙还在的时候，我曾和他喝酒，听到他念叨一些玄奥的东西。”
“他一直在研究，灵魂、记忆与自我之间的关系。”
“究竟是灵魂构成了自我，还是记忆构成了自我？当时我未曾在意，但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候他就知道了天生兽神们注定的结局，也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只是，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当他再次出现时，都没能交代什么东西，就化为了一片破碎的时空？”
原祖追忆起亘古之前的久远岁月，那时他那位仅有的异族友人消失了许久，却有一天突然来到他的小型宇宙之外，浑身都在溃散成时空碎片。
原祖不惜调动刚刚生成的小型宇宙本源试图挽回友人的生命，但却无济于事。到最后，那家伙的躯体完全溃散，形成一片特殊的时空，被原祖固定在自己小型宇宙的中心混沌城当中，后来这片时空逐渐得名混沌墟。
那片时空因残存的生命性质而聚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生命，当那只不生不死的水母于时空中起舞的时候，原祖用逝去已久的友人之名，给它取名为“浑沌”。
浑沌，作为最神秘的一位天生兽神躯体中诞生的特殊生命似乎继承了原本那位浑沌的大部分生命性质。游走于生死之间，天生就是是空的主宰。
——没错，这并非世界树那种“时空的宠儿”这样的程度，浑沌在本质上，是时空的主人。
它对时空的权柄，比后天修炼上来的宇宙之主更加名正言顺，因为从前那位浑沌，就是宇宙中从不为人所知的，最初的那一位天生兽神。
他所承载的融合法则，便是时空融合法则！
这道融合法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非在曾经无数次的切磋交手中明白了时空融合法则多么强大恐怖，原祖恐怕也不敢置信还有这样一位天生兽神。
浑沌的神秘和强大从一开始就在原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即使从硬实力来说对方作为五阶宇宙之主肯定打不过十阶的自己，但那些精妙的时空运用与层出不穷的战斗技巧，都每每让原祖眼前一亮。
一来二去，原祖和浑沌也算是熟悉了起来，从对方偶尔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一点信息当中，原祖猜测出对方在成为这天生兽神之前，似乎是某个无数轮回时代之前的强者。
在身故无数轮回时代之后，从这个轮回时代的开端被原始宇宙意志投入本源当中，塑造成了不在预定计划之内的时空天生兽神。
浑沌曾经试图挽救过自己的那些“弟弟妹妹”，但很可惜八大天生兽神还是逐个被击杀。原祖对此是感到有些许愧疚的，毕竟自己与浑沌是友人，但自己的族群无数岁月之后却也在追杀着浑沌的弟弟妹妹。
但这是他个人的问题，原祖也知道不能因此来限制族群对天生兽神这一珍贵资源的掠夺。哪怕人类族群不下手，其他族群也不可能放过天生兽神。
只是这种情绪的确一直存在着，原祖心中还想过许久，如果未来某一天浑沌回来了，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赔罪。
只是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自己就因为发疯般想要夺舍原始宇宙的举动而被永久镇压。
再听说和浑沌有关的消息时，已经是那个叫莫洛的小子在修炼《铸心斩我》这件事了。
得知此事时，原祖第一时间就调来了莫洛的资料仔细琢磨。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履历，让他丝毫没能发现昔日友人的风采。也就那趟魔音山之行后，莫洛仿佛突然开窍了似的，天赋悟性一路突飞猛进越来越离谱。
几乎全宇宙所有听过幻真王莫洛这个名字的生命都会瞠目结舌，觉得宇宙为何如此不公。唯有曾经和天生兽神浑沌相处了许久的原祖，在莫洛身上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样子。
这个味儿就对了！
原祖虽没有见到过天生就是宇宙之主的浑沌弱小时的样子，但想来若真有那种时期，就该是这样的风采逼人。
如今，莫洛在祖神教中修炼融合法则一日千里，以表面封王不朽实际界主的实力数次虐杀宇宙尊者，更是得到了原始宇宙意志的亲自承认，赐给他未来的祖神教第四位祖神资格。
这就让原祖更加确定了，是他是他就是他！
曾经的那个浑沌或许已经不会出现了，但如今这个莫洛也总能让原祖看到旧时友人的影子。
他如今似乎还没有曾经作为兽神浑沌的记忆，性格却别无二致。但莫洛的身上，却没有那一种……仿佛英雄迟暮一般的，颓败。
从前看着浑沌的时候，即便知道他有多么强大，原祖却也总是生出错觉，仿佛眼前这人下一秒就要随风飘散。
而在莫洛身上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从骨子里沁出的自信和朝气支撑着莫洛以极为阳光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似乎没什么东西能阻挡他。
原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友人的生活状态指手画脚，但他其实觉得还是莫洛如今这个样子好一些，至少看着是个活物，而非将灵魂强行塞进躯壳里驱动的傀儡玩偶。
只是……
“如果真是那家伙又一次转世，那么恐怕恢复记忆也离得不远了……”
原祖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
既是担忧曾经的记忆苏醒之后过去和现在的自我定位冲突无法化解，也是担忧…过去那个，致使兽神浑沌仓促身死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不要去倾峰界，你这家伙只说一半就咽气了，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倾峰界啊，真是的……”
原祖摇了摇头。
兽神浑沌身故之时，只留下了这么一句遗言。当时的他着魔了一般，一心觉得这是原始宇宙的陷阱，于是加快了夺舍原始宇宙的计划布置。
但在被原始宇宙镇压的这悠久岁月以来，他无数次回忆起友人的遗言，却似乎找到了一点线索。
倾峰界中，可能隐藏着什么绝大的危险。
但这危险究竟有多大，究竟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他也只能叮嘱人类族群有资格进入宇宙海的强者们，不要靠近倾峰界。
久而久之，人类族群的活动地盘就局限于宇宙舟当中了，好在宇宙舟同样广阔无边，隐藏着重重宝藏隐秘，也不是人类族群这些高层能探索完的。
而如今，兽神浑沌，似乎即将归来。距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原祖平静了无数岁月的心也有点激荡。
倾峰界中的危机何时会爆发？会波及多广？以及……他如今所做的准备，够不够应对？
想到这些，原祖竟感觉自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狠狠闭了闭眼，将情绪全部碾压破碎。
即便再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也无法期待。毕竟，即将面临过去与现在冲突的人不是他，而是莫洛。
过去的兽神浑沌，和现在的莫洛，这两个人原祖都不希望出事，但那是他灵魂深处自己与自己的角逐，原祖无法插手也不想插手，只能站在这里静静等待尘埃落定了。
“希望能有万全的解决之法吧……”
原祖看着星海大殿当中仍沉浸于虚拟宇宙当中的莫洛，叹息一声。
而莫洛此刻，则十分平静。
“这情绪分析的能力，经由虚拟宇宙放大之后变强了好多啊。”
原祖以为莫洛沉浸于虚拟宇宙的运行当中没有精力来听他们的对话，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对于作为计算素的莫洛来说，只要熟悉了这份工作，完全不需要消耗太大的精力。
毕竟虚拟宇宙本身是高度自洽的，只要不是调动来进行作战，那么只靠虚拟宇宙自身的稳定机制就足够它平稳运行一段时间。
莫洛只需要调动自己五成算量投入到维护工作中，就足够将虚拟宇宙维持在与帕尔瓦蒂手下相同的程度了。
随着莫洛以后实力的增强，这个调动算量的比例还会进一步下降，这就是智能生命最高理想生命形式计算素的威力。
原祖他们对于计算素并不了解，所以也并不知道，在工作的时候莫洛可以相当光明正大的一部分意识工作一部分意识摸鱼。
而经由虚拟宇宙摸鱼，莫洛的视角能达到相当宏伟广阔的地步。
用来偷窥星海大殿中原祖和伽梨的对话，也同样不在话下。
只让他意外的是，那道固定在身上成了被动技能的情绪感知，经过虚拟宇宙的放大，变成了读心术一样的高精度感知。
原祖表现出的细微情绪结合他说出的话，让莫洛半拼半凑地了解到这个事情。
“真没想到，吃瓜吃自己身上了。”莫洛唏嘘道。
兽神浑沌？我？
他其实没什么不好的感觉，或者其实应该说有一种……果然如此。
从很久之前莫洛就在怀疑了，这一切似乎与他看过的那本《吞噬星空》在许多地方都有所不同，而将这些不同串成一串之后就能发现，似乎有个一直隐藏着的身影在幕后搅动了波浪。
莫洛一直在担忧这个幕后之人的立场与手段，随着天赋逐渐提升，他也选择越来越高调，一部分原因就是在防备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幕后之人。
既然对方一直只在幕后行事，那聚光灯下、众人的视线中，或许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同时，他与罗峰交好也有一小部分是这个原因。成为浑源领主的罗峰超脱时空，如果将来他真的可能因为这个幕后之人出什么事，罗峰就是他最后一道保险。
在这样的疑神疑鬼中，莫洛走到了今天。
而后，他听到了这个消息。
哈哈，原来幕后之人竟是我自己。
莫洛颇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原来自己那么长时间隐埋在心中的谋算都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一切看起来不同寻常的变化都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曾经埋下的伏笔？
这算不算是被前世坑了？
莫洛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深呼吸两口之后又想到另一个方面。
“倾峰界中的危险，很明显就是指昏暗之地当中的界兽。曾经的我去了倾峰界，而后身受重伤逃回来只来得及留下半句遗言？”
莫洛皱了皱眉，他觉得如果真是自己的话，不会太过鲁莽地行事。如果真是那样，或许在那里还有什么布置在等着他去发挥作用。
“那么究竟，会是什么布置呢……”
(http://www.xiazhiwx.com/book/TpTTpl.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iazhiwx.com。夏至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iazhi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