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呆多久?”我岔开索菲的话题。
她微微一笑,看着窗外的远山,“你反正都不给我钱,我肯定要狠狠地坐在海景酒店,再去香港维多利亚港看海鸥。”
安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回香港的维多利亚港看海鸥,还想让海鸥停下来,吃她手心中的面包渣。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海鸥会不会停下来,吃手心中的面包渣,因为我从不敢去维多利亚港,甚至不愿意想起维多利亚港。
安安只剩下两个心愿,一是吃红姐的馄饨,一是看维多利亚港的海鸥。
“你要不要回香港?”她期盼地看着我。
知道她要去维多利亚港,知道她就是真正的安安,可是我却没有勇气,看着小火车对面玻璃中的自已,白发苍苍,而她却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
十六岁的索菲比公主还美丽。
我坦然地看着她:
“你正当年,青春美好,还是最好的科学家,你是天选之女,要好好地经营人生。”
索菲咯咯咯地笑了:“我正在好好经营自已的人生。”
她伸出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我如同被烙铁烫了,倏地抽回手,到了站,我甚至没有说再见,就匆匆下了小火车。
站在站台上,小火车已启程向下一站,索菲佝偻着背,一定在啜泣。
我的心也在啜泣,她还有下一站,下下站,而我可能真的到站了。
她才16岁,而我已是61岁的老头子。
我郁郁不乐地回到盐田港,一众大鳄等着我开会,会议上,我展开笔记本,把一条一条仔仔细细叙述给他们听。
“社会公众对我们品牌的理解,来自于最微小的细节。
既然你们要收取5元的门票,既然你们要收取5元的车票。
那么,你们就得把这里当作旅游胜地,服务游客于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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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回四九城了,高祖父打了无数个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问了一次又一次航班。
我从抽屉里取出五副耳环,23年前,阿奶从香港回四九城,送她的弟媳和亲戚,而正是那一年,她断了气,我扣上了她的礼物,打算作为我儿媳妇和两个女儿的礼物。
摸着沉甸甸的金耳环,款式已经老旧,却有着年代感。
带上行李,回到四九城四合院,贺小妮已经阵痛,住进了医院,我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要是今天生,就早了一天,也许就错过了博士何雨柱。
高祖父还在抱怨我:“你呀你,不到最后一刻,不动弹,真是的,一点也不着急。”
我急个啥呀,又不是我生孩子。
坐在玻璃窗前,旅途困顿,一下子就睡了过去,现在还不是平时何兆稷睡觉的时候,没想到,还见到了他。
“今天这么早?”
“没事干,好久没见你了。”何兆稷显得有些着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大事?”
“嗯,明天是我出生的日子。”
这话真稀奇,但事情就这么稀奇。
“您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天天上班下班,一有空就坐在这儿看看书,帮你收集收集资料。”
我在这边活了快大半辈子,何兆稷的时间还未到一年。
这种时间算法,他不懂,我也不懂。
“你说我现在干什么?”
“航天企业,你主持航天企业,现在又多了一项任务,航天学院。不过,贺小妮生了孩子以后,她会接手航天学院,你还是主攻航天企业。”
这是她两夫妻的策略,我没有过问,吃饭的时候,听他们提了一嘴。
“好,比干妇科医生强多了。每天都看来看去,我都看得麻木了。”何兆稷还是第一次和我提他的职业。
“多好呀,什么样的女人都了解了,也就不稀罕了。至科医生不会犯流氓罪。”我还打趣起他来。
算一算,尼玛,我比他小不了几岁了。
“爸,您呀,不要再返聘了,何必呢。”
他早到了退休的年龄,但胜在几十年的道行,大多妇科病,他不用化验,直接用眼睛替妇女们化验了,准确地开单出方子,院长警告他多少回了,不要用这一手,万一出了岔子,他偏偏就没有出岔子。
关键多少疑难杂症,在他面前就不是个事,从多少大医院转过来的老大难,经他眼睛一扫,开个方子,花个几十块钱,药到病除。
神医的牌子挂了好几块。
就凭妇科的何神仙,医院声名鹊起,年年都是重点扶持对象。
所以,他不能退,还得继续为妇女们发挥余光余热。
“闲在家里也没事。”
“得,您在家里好好给我搜集资料,然后我长住四合院,天天下午陪你唠一唠,您要是愿意,我陪您下棋。”
“得,你那两手,还下棋,连棋盘都认不得。”何兆稷居然开始损我了。
高祖父推醒了我,我挥挥手,继续又眯了眼,何兆稷有点生气:
“谁呀,打扰人,烦不烦。”
“您太爷,嫌我今天回来晚了,刚刚去给我准备吃喝,估计准备好了。”
“你说得像真的一样,我都信了。”何兆稷闷闷不乐起来。
我戳他一下脑门子,“您不信啥?”
“我知道,我是太想你了,才相信梦,这一切都是假的,没有盐田港,也没有航天企业,也没有爱国者大学。”
“爸,您再等一等,等我们的时间连接上,肯定就变了。”我还是相信,两段时间总有交集的时候。
看着他斑斑白发,我觉得不可能什么变化都没有,至少应该有一点点小的变化,“要不,你看一看院子的花圃,后院有没有一棵老梅,开的花是暗红色。”
不一会,他回过来告诉我:“没有。”
“好,您再等等。”我睁开眼睛,高祖父就坐在侧面,连大气也不敢出,我开口就说:“何兆稷不相信,要不,您说说祖上有啥事,是我不可能知道,何兆稷有可能知道的?”
“你太奶是八大胡同的头牌。”
我猛地一拍大腿,对呀,这事,何兆稷从来没有告诉我,我努力再进入梦境,看着何兆稷说:“你奶奶,我太奶,曾是八大胡同的头牌。”
何兆稷摇摇头:“这是我的梦,我还在努力说服自已。”
尼玛,没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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