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天幕像被撕裂的兽皮，浓烈的战火气息填满整座军营。
“敌军来了！”那名浑身染血的斥候跪倒在地，一手指向远方，一边气若游丝地喃喃道：“五……五千骑兵正从北边绕袭，己到五里之外。”
军帐内骤然陷入死寂。
顾无涯拽起斥候的衣领，怒吼道：“不是说北边防线还有三天余裕吗？他们怎么绕过了监哨？！”
苏明玥眉头骤紧，眸光如鹰隼落崖般俯瞰大地，沉声问道：“他们的目标是军营，还是黑风峡？”
斥候摇头，“看他们的阵型，可能是两边夹击……”
未等他说完，外头己经传来了战鼓震天的轰鸣，急促如亡命鸦啼。
苏明玥猛地转身，披上战甲，一步跨到军帐之外。
冷风拂面，她抬头望向远处天边，火光映红了地平线。
山川在燃烧，铁蹄正在逼近。
她走到瞭望台上，黑发飞扬，口中喝道：“兄弟们！敌人不愿让我们有活路，那就用命给他们铺一条地狱之路！”
城墙上的一众将士，早己血污满身、气喘吁吁，听见女将军的喊声，却仿佛被注入一道雷电，怒吼随之而起：“守住黑风峡，护我镇北军！”
“沈将军用命为我们杀开一条血路，我们，不能让他付出白费！”
苏明玥站在风口，盔甲铮然作响，指向前方：“一个时辰内，全员集结，带伤的撤回中营，能战的全部顶上！告诉敌人——镇北军，没那么容易死！”
她的声音如惊雷炸裂，让人几乎忘了这是一位女子。
她回到军帐，只余片刻喘息，顾无涯却一脸凝重拦住她，“沈将军……不好了。”
苏明玥胸口狠狠一震，脚步疾如风火，手掀开帘幕，冲进了沈砚的营帐。
帐内药味弥漫，沈砚蜷卧在榻上，面色惨白，气息浅浅，仿佛下一刻便会燃尽余生。
陈太医正用银针连环刺入他脉谷，汗如雨下，脸色比他自己的病人还难看。
“他发烧的时间太久了，伤口己经开始化脓，又有内伤未清，体内血气紊乱，如今得靠意志吊着命。”
“你别跟我说什么放弃。”苏明玥声音低冷，但手指微颤，“他等不到我赢，就永远不会安宁。你是太医，就算是死，也给我把他的命从鬼门关拉回来。”
陈太医咬牙点头：“我会再试一次——但……药需重金、重人脉，我没有。”
“我去找。”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营帐外，风依旧狂，苏明玥快步而行，脸色冷冽得像冬日刃锋，眸里却燃着执拗而疯狂的光。
她几乎是闯进周元的帐篷，未等通报，帘子掀开便冷声开口：“周尚书，我要一味药。”
周元正翻找一堆折子和药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一跳：“苏……苏姑娘，是你？”
“枯血灵参，可用内丹续命，我要它。”她声音沉得像是来自地底的低嘶，“告诉我，你能不能找到。”
周元蹙眉，一时语塞，“那味药……早己失传，仅存之株传言藏于南疆云谷，路绝人踪，而且……”
“别说不可能。”她打断他语尾，轻轻倚在桌边，眼神带着血一样咬牙切齿的坚定，“你是朝中工部尚书，你手里有关系、有路子、有眼线，你可以做别人做不了的事。”
她缓缓靠近了周元一步，声音像锋刃，柔却致命：“救他，用我的命。欠你什么，我都还。”
周元对上她那近乎骨血深切的眼神，只觉胸口一紧，像被钳住。
“我会尽力，”他竟莫名有些发颤，“这事急不得，我这就去调运药材、人脉，至少……让他撑过今晚。”
回到帐内，苏明玥用湿帕为那昏迷不醒的沈砚擦汗，一点点清拭他面上的污血。
他眼睫轻颤，像枯枝上最后一丝雪。
她目光落在他微张的唇角，那些刀疤嶙峋之间藏着她熟悉的骄傲与倔强。
过去，她愿站在他身后；可今夜，她站在最前。
“沈砚，你等我。”她捧住他的脸，试图传递一点点温暖，“撑下去，等我回来。”
陈太医调药，顾无涯坐镇，战局依然恶劣。
外头喊杀声未减，短刃与盾牌相击之声不绝入耳，血腥味灌满鼻腔。
苏明玥一夜未合眼，眼下青黑，却依旧整装迎敌。
她将一纸书信交给顾无涯：“这是药材调运路线，你找最稳妥的哨兵送出去，快马加鞭。”
“明玥，你不怕他们伏路截杀？”顾无涯皱眉。
她眼神冰寒：“要是连死都怕，那还当什么将军。”
忽然，帐外一阵脚步声细碎而来。
“将军，南宫玥求见。”
苏明玥眸中一冷，眼尾挑起一抹锋芒，抬起手中的水盏，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
“让他进来。”南宫玥款步而来，一身月白色锦袍纤尘不染，与这血腥弥漫的军营格格不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仿佛真的是来关心战况的。
“苏将军，听闻沈将军伤势严重，本公子特来探望。”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如今战事吃紧，沈将军又……不知苏将军有何打算？”
苏明玥冷笑一声，这南宫玥，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多谢公子关心，本将军自有分寸。” 她眼神如刀，一字一顿，“倒是公子，身为质子，不好好在驿馆待着，跑到这兵荒马乱的军营来，不怕被流箭射成刺猬吗？”
南宫玥面色不变，依旧笑得温润如玉，“苏将军说笑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本公子是真心实意来慰问的。” 他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帐内，目光在沈砚昏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只是不知，沈将军这伤，还能撑多久？”
苏明玥心中警铃大作，这南宫玥，果然是来探沈砚虚实的！
她不动声色地挡住南宫玥的视线，“不劳公子费心，沈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她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公子若是没有旁的事，就请回吧，本将军还要指挥作战。”
南宫玥见套不出什么话，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本公子就不打扰苏将军了，告辞。” 他转身离开，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苏明玥望着南宫玥离去的背影，心中疑云更甚。
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向沈砚的床榻，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中焦灼万分。
“你必须醒过来……” 她握紧沈砚的手，语气坚定，“我需要你……”
(http://www.xiazhiwx.com/book/QpBpQl.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iazhiwx.com。夏至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iazhi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