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焦糊味笼罩安城，夏晨推开秘密据点的木窗，远处大恒纺织厂腾起的黑烟正将天际线染成诡异的灰紫色。昨夜墨离教发现古籍被盗后，报复来得比预想中更迅猛，一楼窗台上不知何时落了片带血的碎布 —— 那是工人工装的残片。
“纺织厂的蒸汽机彻底报废了。” 卫烽将刚收到的情报拍在桌上，泛黄的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荆棘标记，“现场散落着《劳工觉醒录》的残页，还有张纸条写着‘以暴制暴，推翻压迫’，字迹故意模仿你的笔迹。”
夏晨的手指狠狠攥住窗框，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好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城南厂区内，机械断裂的刺耳声响彻云霄。老车工李长顺跪在满地狼藉中，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半截皮带，浑浊的泪水砸在扭曲的齿轮上：“我还得给闺女攒嫁妆钱…… 说什么新思想能改变命运，结果倒好，现在连饭碗都没了！” 他突然抓起脚边那张伪造的纸条，朝着围观人群挥舞，“看看！这不是他们的字迹是什么？肯定是他们搞的破坏！”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年轻女工王翠芬抱着孩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上个月还说要带我们过上好日子，结果倒好，现在连吃饭钱都没了着落！我就说，天上哪会掉馅饼！” 角落里，几个工人将写着 “新思想万岁” 的传单狠狠踩进泥里，鞋底反复碾磨的动作，仿佛要把所有希望都碾碎。
与此同时，城北钢铁厂的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墨离教的爪牙混在救火人群里，扯开嗓子大声煽动：“听说带头闹事的人收了洋人的钱，就是要搞乱咱们安城！他们口口声声为工人好，实际上就是想把工厂搞垮，让我们都没饭吃！” 燃烧的油桶在爆炸声中迸溅火星，将那些别有用心的话语燎得发烫。
短短三日，安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工厂门口贴满 “抵制新思想” 的标语，往日热闹的工人夜校门可罗雀。夏晨在街角亲眼看见自己曾教识字的学徒，将《劳工觉醒录》塞进灶膛，火苗舔舐书页时，少年脸上满是恐惧与迷茫：“先生，他们说读这些书会惹祸上身……”
“他们这是要把我们的根基连根拔起。” 卫烽的指节捏得发白，案头的古籍被翻得簌簌作响，“这些谣言就像墨离教的文字咒印，正在瓦解工人对新思想的信任。”
夏晨将玉佩按在古籍泛黄的纸页上，温润的玉石突然泛起幽蓝光芒。那些看似杂乱的符文在光晕中重组，显现出一座青铜祭坛的图案，祭坛中央的荆棘图腾与墨离教标记如出一辙。“他们的力量源于对古老仪式的亵渎。” 夏晨的指尖划过祭坛西周的神秘符号，“但仪式需要特定的星象、时辰，还有 ——” 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角落一行小字上，“活人献祭。”
卫烽猛地起身，木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所以他们要制造混乱，就是为了挑选祭品，同时嫁祸给我们！”
然而破译古籍只是第一步。夏晨望着窗外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想起白天在棚户区看到的场景：几个工人聚在一起，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任何陌生人，怀里还藏着防身的铁棍。必须让工人亲眼看到真相 —— 他在心里做出决定。
雨丝如银针般斜织着，夏晨和卫烽站在棚户区中央的空地上。积水倒映着他们被雨水打湿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人群从西面八方围拢，有人举着自制的火把，跳动的火光将每张脸都照得阴晴不定。
“都别听他们胡说！” 夏晨的声音穿透雨幕，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被墨离教爪牙抓伤的疤痕，“如果新思想是为了破坏，我何苦冒着性命危险？”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皱巴巴的信件，纸张边缘还带着硝烟味，“这是他们策划纵火的证据，每封信上都有墨离教的荆棘标记！而且，现场所谓的‘证据’，纸张是三天前才开始流通的新品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被破坏的机器旁！”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年轻工人陈阿虎却突然站出来，铁塔般的身躯挡在火把前：“就算这些证据是真的，上个月纺织厂罢工，要不是你们拦着，我们早拿到赔偿金了！”
卫烽正要开口反驳，夏晨伸手拦住了他。雨水顺着夏晨的下颌滴落，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块碎石，在泥地上画出工厂的结构图：“墨离教破坏的蒸汽机安全阀，位于锅炉左侧第三根管道下方。但如果真是我们干的，为什么不破坏更关键的蒸汽阀门？那样整个锅炉都会爆炸，杀伤力更大，不是吗？而且，我们一首倡导理性争取权益，这和我们的理念背道而驰！”
这番话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夏晨趁热打铁，从怀中掏出本边角磨损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次工人互助活动的收支明细：“我们组织夜校识字，用的是商会赞助的油灯；帮大家争取权益，从没拿过一分钱好处。但墨离教呢？” 他突然提高声调，指向远处仍在冒烟的钢铁厂，“他们烧掉的原材料，转手就能卖给洋人，赚得盆满钵满！”
火把的光芒突然剧烈晃动，人群中挤出个佝偻的身影。老车工李长顺攥着那半截皮带，声音发颤：“那…… 那我们该怎么办？”
夏晨握住老人粗糙的手，将玉佩的微光映在他掌心：“马克思主义说，工人阶级只有团结起来才能获得解放。墨离教害怕我们觉醒，所以要制造分裂。但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 他环视西周，目光扫过每张带着犹豫与期待的脸庞，“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裂开缝隙，月光洒在夏晨摊开的《劳工觉醒录》上。书中夹着的一张纸条被风吹起，上面刚写下的字迹还未干透：“工人阶级的力量，不在于破坏，而在于重建。” 当第一缕晨曦再次照亮安城时，棚户区的墙上多了用木炭书写的标语：“团结起来，对抗墨离教！”
而此刻的夏晨和卫烽，正俯身研究古籍中关于青铜祭坛的线索。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在提醒他们：危机尚未解除，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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