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林照月睡得昏天暗地。
没有系统的监视，没有任务的催促。这一晚，本该是她久违的、彻底放松的时刻。
然而，梦境却像是被昨夜的冷雨浸透，潮湿而沉重。
她梦见了校园，梧桐道的落叶，还有那个安静地走在人群里的沈鸢。
她梦见自己被一群人簇拥着，听着她们用最恶毒的语言嘲笑那个清瘦的背影，而她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似乎也在说着什么，却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她又梦见了那间小公寓，温暖的灯光，氤氲的火锅热气，还有沈鸢递到她唇边的那块烫好的毛肚。
画面一转，又是那个冰冷的雨夜，沈鸢抓着她的手，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
“不要......”
林照月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天己经大亮，窗帘没有完全拉严，一缕刺眼的阳光从缝隙中挤了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林照月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撑着柔软的大床坐起身。
宿醉的后遗症让她头痛欲裂，嗓子也干得像是要冒烟。
更让她难受的，是心里那片空落落的感觉，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块，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感觉脚底都有些虚浮。
客厅里很安静。
巨大的落地窗前，苏之云正盘腿坐在那张夺目的爱马仕橙沙发上，长发随意地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红酒，正对着窗外的城市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姿态慵懒得像一只餍足的波斯猫。
“醒了？”
苏之云听到动静，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大白天就喝酒？”
林照月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声音还有些沙哑。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得意，我乐意，怎么，你有意见？”
林照月懒得跟她贫：
“珊珊呢？”
“呵，你还好意思问。”
苏之云嗤笑一声，朝另一间紧闭的客房门努了努嘴。
“昨晚你睡着之后，她拉着我，非要看一部叫什么《霸道女明星的落跑小助理》的电影，说是要从中学点先进经验，好帮你参谋参谋。结果看着看着，自己哭得比谁都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斥里面的渣女，然后抱着我的限量版抱枕睡着了。”
“现在啊，”苏之云呷了口酒，慢悠悠地补充道，“估计还在梦里跟渣女搏斗呢。”
林照月：“......”
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行吧，让她睡吧。”
林照月叹了口气，感觉脑袋更疼了。
“要来一杯吗？”苏之云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对她挑了挑眉，“以毒攻毒，专治宿醉头痛和失恋心痛，亲测有效。”
“不喝。”
林照月想也不想就摇头。
“啧，真没劲。”
苏之云撇撇嘴，却还是站起身，扭着腰走到厨房。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转而打开了旁边的恒温热饮柜。
片刻后，苏之云端着一个杯子走了回来，放在林照月面前的茶几上。
“行了，小可怜，喝奶吧。”
林照月低头一看，杯子里是温热的牛奶，还贴心地冒着丝丝热气。
“......谢了。”她小声说。
“听不见，大点声。”
“......我说谢谢！”
“嗯~这还差不多。”
林照月捧着温热的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社交软件。
和沈鸢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分手后的最后一句：
「沈鸢：你给我等着。」
语焉不详。
系统生怕沈鸢死缠烂打，收到这条消息后，硬是逼着她删除拉黑了沈鸢的所有联系方式。
聊天界面只剩下那堆狐朋狗友又出来嘘寒问暖的消息。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退出。
一条弹出的热搜推送却猛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沈氏集团继承人#
林照月的心猛地一跳，点了进去。
热搜的广场上，几张高清照片被疯狂转发。
照片里，沈鸢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没什么表情，正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上走下来。
眼神清冷，疏离，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与那个前一晚还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的沈鸢，判若两人。
照片的配文是某知名财经博主发的：
「据外网媒体可靠消息，沈氏集团失散多年的孙女己于昨日认祖归宗，并将作为热门人选，参与下一任继承人的角逐。这位空降的神秘继承人，未来将给沈氏带来怎样的变数？我们拭目以待。」
下面是数万条评论。
「我也毕业了，我的豪门妈妈什么时候把我认回去？」
「拼多多，你不是说我是最幸运的吗？」
「后面那辆车我不太认识，倒是旁边这位天仙......」
「知道你不想走弯路，但光看脸也不是攀得上的。」
「有点眼熟啊」
这条很快就被删除。
看来......沈鸢真的按照她“提示”的剧本，去走那条“本该有”的路了。
林照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无论沈鸢有没有听懂她的提示——提示那是系统安排的剧本。
反正最后，都走上了系统想要的那条路。
也好。
林照月想，这样至少她不会再为了生计奔波，不会再被她那个所谓的母亲用各种手段打压。
这样......也好。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试图说服自己，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心脏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却像是灌了铅，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啧啧，一大早就看前任的照片，你是想睹物思人，还是想隔空下降头？”
苏之云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随即了然地挑了挑眉。
“哟，动作还挺快。看来你那位‘前任’，己经摇身一变成了豪门继承人了。
“这身衣服不错，够禁欲，就是表情冷了点，看着跟要去参加谁的追悼会似的。
“哦，也对，毕竟是去参加你俩爱情的追悼会嘛。”
苏之云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林照月懒得理她，划着屏幕，想把这条碍眼的热搜刷过去。
“哎，别划啊，我还没看完呢。”
苏之云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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