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旭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端起桌上的保温杯，轻轻吹了吹里面的枸杞红枣茶。
毕游龙依言坐下，身形挺拔，即使是坐着，也像一柄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
“事情，都清楚了？”
赵方旭放下杯子，看向毕游龙。
毕游龙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似普通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到赵方旭面前。
文件袋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用特殊墨水写就的代号。
“查证过了，情报来源可靠，可信度A+。”
毕游龙言简意赅。
“目标的状态、位置、以及……‘那个东西’的存在，基本可以确认。”
赵方旭拿起文件，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着文件袋粗糙的表面，眼神深邃。
“‘那个东西’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多少年了，还以为它早就随着那些老家伙一起尘归尘土归土了，没想到……还在祸害人间。”
毕游龙沉默不语。
他知道“那个东西”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这次任务的棘手程度。
“难度评估呢？”赵方旭问道。
“SSS级。”
毕游龙吐出三个字母，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还是保守估计，牵扯太广，环境太复杂，目标本身……极度危险。”
赵方旭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慢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沉重的节拍。
“报酬呢？”
“如果能成功解决问题，并且清理掉所有手尾……”
毕游龙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2000点绩效，我认为合理。”
赵方旭挑了挑眉。
这个价码，不可谓不高。
高到离谱。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次任务的难度和重要性。
“这么高的难度，这么丰厚的奖励……”
赵方旭沉吟道。
“人选，是个大问题啊。”
毕游龙点点头：“这次任务，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
事实上，硬实力可能都不是最重要的。”
“哦？”赵方旭看向他。
“我们需要一个……脑子极其灵活，不按常理出牌，精通各种旁门左道。”
“甚至……必要时候能豁得出去，脸皮够厚，手段够脏的人。”
毕游龙缓缓说道，每一个形容词都像是在精心挑选。
“而且，这个人还必须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和一定的伪装潜入技巧。”
“最关键的是，要足够……精。”
毕游龙特意加重了“精”这个字的读音。
不是精英的精，而是……精明的精，或者说，鸡贼的那个“贼精”。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赵方旭和毕游龙都在脑海中快速地过着哪都通内部，乃至整个异人界里符合这些条件的人选。
实力强大的高手？
不少。
但大多行事正派，或者说，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让他们去用“脏手段”，恐怕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脑子灵活的智囊？
也有。
但往往缺乏足够的单兵作战能力和临场应变，容易在突发状况下抓瞎。
旁门左道的大师？
更是稀缺。
这种人要么早就被全性招揽了，要么就是隐世不出，哪都通想请都请不动。
脸皮厚，手段脏，还贼精？
这个……
赵方旭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懒洋洋的身影。
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痞笑，眼神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但偏偏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甚至还能捞点好处……
毕游龙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松动。
他的脑海里，同样也跳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让“暗堡”都觉得有点头疼。
评估报告上写满了“不稳定因素”。
“行事风格难以预测”。
“建议谨慎接触”等评语。
却又在几次关键事件中展现出惊人洞察力和诡异解决方式的家伙……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但一个名字己经清晰地印在了彼此的瞳孔中。
许默！
“……”
赵方旭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觉得有点无奈。
“老毕，你觉得……他行吗？”
毕游龙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异常肯定地说道。
“从任务需求匹配度来看，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人选。”
“这家伙……”
赵方旭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头疼。
“最近好像挺消停的，刚处理完那头梦魇兽，据说正跟那个小姑娘……嗯，处得不错？”
赵方旭的消息自然灵通，对于许默和冷柔最近那点“异常”的平静生活，他也有所耳闻。
“安逸日子过久了，人是会变懒的。”
毕游龙冷冷地说道。
“不过，以他的性子，恐怕也安分不了太久。”
“骨子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变。”
“也是。”
赵方旭点点头，似乎下定了决心。
“难度SSS级，奖励也是空前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顿了顿，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招牌式的，带着点老狐狸意味的笑容。
“而且，这小子滑不溜手，生命力顽强得很，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这种高难度任务，让他去搅和搅和，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毕游龙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指令。
赵方旭拿起那份未拆封的文件，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递给毕游龙。
“既然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他吧。”
赵方旭语气恢复了平静，带着决断。
“你亲自去一趟，把任务简报给他。”
“记住，只给简报，核心内容，等他接了任务再说。”
“明白。”
毕游龙接过文件袋，站起身。
“还有，”赵方旭补充道。
“告诉他，这次任务，公司允许他……便宜行事。”
毕游龙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我会转达。”
说完，他再次欠身，然后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融入了外面的黑暗。
办公室里，只剩下赵方旭一人。
他重新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枸杞茶，目光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许默啊许默……”
他喃喃自语。
“你这小家伙的清闲日子，怕是要到头喽。”
“希望这次，你可别把天给我捅出个太大的窟窿啊……”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端。
许默刚刚在外卖平台的麻辣烫大战中惜败给冷柔。
（冷柔用她那快得惊人的手速抢到了最后一张满减券）。
正一脸悲愤地瘫在沙发上，思考着明天是该吃螺蛳粉还是酸辣粉这个严肃的人生问题。
他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巨大的“惊喜”己经锁定了他的坐标，正以特快专递的速度，向他奔袭而来。
夜色正浓，有人在密谋，有人在酣眠。
命运的齿轮，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再次开始了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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