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和冷柔同时看向窗外。
夜色沉沉，只有铁轨旁的信号灯偶尔闪过，哪里有什么红衣姐姐？
“是幻象，小远，别怕。”
许默柔声安慰，同时暗中运起微弱的气，试图感知周围的异常。
车厢里其他人似乎也被惊醒了，传来几声不满的嘟囔。
“搞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孩子做噩梦了吧？赶紧哄哄！”
冷柔果断地拉上了床帘，将小小的铺位空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许默，用你的安神咒试试。”
许默点点头，虽然他的安神咒是跟一个摆摊的老道士学的。
效果时灵时不灵，主要靠心理安慰，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盘膝坐在刘远身边，双手结印（其实就是瞎比划）。
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离开……”
“呃，不对，是太上老君教我……”
他一边念着临时抱佛脚想起来的几句《清静经》，一边偷偷观察刘远的反应。
小家伙的呼吸似乎渐渐平稳了一些，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冷柔则一首保持警惕，她的感知比许默更敏锐，仔细探查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梦魇兽的力量似乎因为火车的快速移动和车厢内驳杂的人气而受到了压制。
但并未消失，反而像是在暗中窥伺，寻找可乘之机。
“看来这一路上，我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冷柔低声说。
许默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我就知道，这趟经济适用型出差，绝对不会那么经济。”
他看了一眼旁边呼吸逐渐均匀，似乎又睡着了的刘远，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太可怜了，希望王也那个不靠谱的道士这次能靠谱点。
后半夜，许默和冷柔几乎没怎么合眼，轮流守着刘远。
许默负责物理层面的守护（比如防止小家伙睡觉不老实滚下床），冷柔则负责精神层面的警戒。
期间，刘远又惊醒了两次，都被两人及时安抚了下去。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车窗的缝隙照进车厢时，许默感觉自己像是熬了一个通宵的夜班，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
“天亮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
冷柔的状态看起来比他好得多，只是眼底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准备一下，快到站了。”
火车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甜美的声音。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前方到站是十堰站，前往武当山的旅客请在本站下车……”
车厢里又恢复了白天的喧嚣，收拾行李的，排队上厕所的，大声打电话报平安的……
许默把刘远叫醒，小家伙睡眼惺忪，精神状态比昨晚好了不少，但眼底的乌青依旧明显。
“叔叔，我们到了吗？”
“快了快了，下火车，咱们再转个车，就能到神仙住的地方了！”
许默强打起精神，给孩子描绘一个美好的前景。
三人收拾好东西，随着人流下车。
十堰站的空气比帝都清新了不少，带着山野的气息。
许默深吸一口气，感觉稍微活过来了点。
“好了，下一步，找个车去武当山脚下。”
许默拿出手机，准备叫个网约车。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破旧道袍，头发乱糟糟，嘴里叼着根草的年轻道士出现在到站口外面。
睡眼惺忪地靠在出站口的一个柱子上，手里举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接人”。
额，是两个大字。
许默定睛一看，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我靠！王也？！”
那年轻道士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白牙。
“哟，许默，妹子，还有这位小朋友……”
“你们可算来了，贫道在这儿等得花儿都快谢了，还差点被车站保安当成盲流给清走。”
许默蹙眉：“到站时间短信了不都跟你说了吗？”
王也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一脸无辜：“啊？是吗？”
“哦，前两天在山里入定，手机没电了，忘了充。”
“刚出来就掐指一算，算出你们今天到，这不就赶紧下山来接你们了嘛，怎么样，够意思吧？”
许默看着王也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和冷柔在火车上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
以及总部那边的焦头烂额，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够意思？！王也！你知不知道我们……”
他正要发作，却看到王也将目光投向了刘远。
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眼睛，此刻却变得异常清澈深邃。
他走到刘远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孩子的眼睛，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
“梦魇兽……有点棘手啊。”
王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难得地正经起来。
“不过，还好你们来得及时。
放心吧，这事儿，贫道管了。”
刘远似乎并不怕生，反而对这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道士叔叔很好奇，小声问。
“叔叔，你真的是神仙吗？”
王也哈哈一笑，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神仙谈不上，顶多算是个……会点杂耍的道士？”
“走吧，先上山再说，我那儿有刚泡好的野茶，还有后山抓的野兔……”
“呃，素的素的，给小朋友准备了斋饭，斋饭！”
看着王也一边说着，一边熟络地接过许默手里那个沉重的行李箱。
还顺手掂量了一下，眼神发亮地问“点心还是华子？”。
许默憋了一路的火气，突然就有点泄了。
算了，人找到就好。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这不靠谱的道士，关键时刻似乎……还是有那么点靠谱的？
许默和冷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但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走吧。”冷柔言简意赅。
“得嘞！武当山，我们来了！”
许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至少，这次不用再挤绿皮火车了。
至于王也是否真的能解决梦魇兽的问题？
许默决定暂时不去想，先蹭顿斋饭再说。
毕竟，对于一个刚熬过硬卧长途旅行的人来说，填饱肚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修行”。
这场从帝都到武当山的“救命之旅”，充满了槽点和意外的火车篇章，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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