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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离别甄府

小说: 寻梦红楼   作者:一路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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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二小姐师秋的闺房内,光影斑驳。甄夫人像往常一样,来到女儿房中探视。她在房中随意走动着,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梳妆台上的一块男人丝帕。她心中一紧,好奇地拿起丝帕,只见上面绣着一个 “贾” 字。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作为过来人,她哪里还不明白女儿这是有所怀春了。

想到女儿明年就要出嫁到北静王府,甄夫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等丑事若是暴露,岂止是婚约无望,整个家族都将丢脸,在勋贵中再也抬不起头来。她心急如焚,在房中来回踱步,思前想后,家中体面的贾姓男人也只有西席贾化一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恨不得立马赶走此人。

二小姐师秋回房,看到母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色,以及她手中紧紧攥着的丝帕,只觉好似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她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母亲,女儿不孝。” “师秋,你何止不孝,这礼义廉耻都给你糟蹋了。我问你,你暗恋之人可是那教书先生?” 甄夫人的声音尖锐而严厉,她的双眼紧紧盯着女儿,仿佛要把她看穿。 二小姐师秋脸色绯红,羞愧地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母亲的猜测。

“你二人可有肌肤之亲?私下盟约?” 甄夫人的语气愈发急切,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生怕听到什么不堪的答案。 二小姐师秋的脸涨得通红,羞愧难言,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没有。”

甄夫人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还好,尚未酿成大祸。我立马回了老爷,把这先生辞退。你以后可不准再与之瓜葛。”

“母亲,不可。我与先生只是萍水之交。先生与我甄家有大恩,不可这么对待先生呀。” 师秋连忙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和恳求。

“不就是教你弟妹读书吗?好先生哪里找不到,就只他一人?” 甄夫人皱着眉头,满脸的不以为然。

“非是如此!母亲记得数月前府中大乱的事情吗?” 师秋急切地说道,试图唤起母亲的回忆。 “当然记得,如此大事,为母岂会忘记?难道与先生有关?” 甄夫人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也!正是先生发现刘管家等人罪证,才谋划此事,将府中蠹虫一网打尽。此事,先生未及表功,可我甄家不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呀!” 师秋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此乃你一面之词,为娘我难以明了。你我二人寻你父亲,说明此事,再行定夺。” 甄夫人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找甄应嘉。

甄应嘉听闻二人陈述,初时怒气冲天,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这还了得!” 既而忧思忡忡,他缓缓坐了下来,眉头紧锁,长叹一声:“哎,我观那贾化定非凡俗,却不知甄府己尽入其縠中。”

“老爷,此话怎讲?” 甄夫人一脸疑惑,急切地问道。 “刘恒跟随我三十余年,未曾发现其重大恶行。贾化来我府中不过一年有余,就己洞悉其根底。女儿年方十七,平日里知书达礼,循规蹈矩,哪曾想数月间己心有所属。至于体仁院中整改条例恐怕也是出自其手。这一桩桩事情,你我谁能做到?恐怕甄府上下早己被其渗透,一旦发动,顷刻间主客异位。危乎哉矣!” 甄应嘉越说越激动,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脸上满是担忧和恐惧。

“啊!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这是请了个瘟神吗?” 甄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父亲、母亲,先生必不会对我甄家有所图谋,否则也不会出手帮助父亲排忧解难了。” 师秋连忙为贾化辩解,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哼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师秋,你真是妇人之仁。这样,你呆在闺房,不可外出,为父自会礼送贾化。如果其有不轨之心,就别怪为父心狠手辣了。” 甄应嘉被前事所惊,为防有变,不得不狠下心肠下令锁住女儿,不得外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和狠厉,仿佛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甄应嘉夫妇在对待贾化的态度上出奇一致。一方面,他们极力避免女儿出嫁前传出丑闻,影响与北静王府的婚约,这关乎着家族的颜面和未来;另一方面,从女儿的叙述中得知贾化深谙甄府内幕,虽有大功劳,却任谁都不会希望一个可以随时颠覆自己家族地位的不确定因素存在 。

他们却不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片刻工夫,贾化己经收到了消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素云,早己如一只敏捷的燕子,悄无声息地把消息传递了出去。正如甄应嘉所担心的那般,贾化在经历过往的种种事情后,早己吸收教训,他精心布置、密招线人,此刻己经像细密的蛛网一般,渗透到甄府的方方面面。府中的下人,但凡有贫困潦倒的,贾化便凭借自己的人脉和手段,安排其家人在快运帮中讨生活,让他们得以温饱;若是有人生病缺医少药,贾化更是慷慨解囊,不惜花费重金寻访名医良药,给予他们关怀与救助;还有那些遭遇不平之事的,贾化自会让新晋管家宗承、石甘出面解决,为他们主持公道。林林总总,桩桩件件,无一不体现出贾化的用心。

丫鬟素云跟随二小姐多年,对自家小姐的心思自然是了如指掌,而且平日里又常受贾化的恩惠,心中自然是偏向贾化。可以说,如今甄府里的一花一木,哪怕是一丝细微的风吹草动,都在贾化的感知当中。

甄应嘉夫妇正在密室内紧张地商量着应对之策,这时,小厮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报:“老爷,贾化前来拜见!” 话音还在屋内回荡,贾化那清朗的声音己在门口响起:“甄大人,贾某仓促来见,叨扰之处,还请大人勿怪!”

甄应嘉听闻,忙神色紧张地示意夫人暂时退入后堂。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收起脸上忐忑不安的忧色,强装镇定地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邀请贾化入座:“贾兄,欢迎之至,何来叨扰?快请坐!”

主宾落座后,贾化神色从容,双手抱拳,朗声道:“贾某蒙甄大人重托,委以西席以及家学山长之职,己逾一载。在这期间,教导宝玉及诸学子,也算是略有所成。然近日接到好友书信,言都中有起复旧员之意,需贾某入都中赴吏部挂名候旨。此事来得突然,贾某心中忐忑不安,唯恐错失再次效命朝廷之机,故特此前来辞行,还请大人恩准。有关教学事宜,还请大人安排贤能雅士接任,贾某不胜感激。”

甄应嘉听罢,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看似热情,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复杂的意味:“贾兄所说起复旧员之事,实乃皇恩浩荡之举啊。像贾兄这样博学多才之人,长期蜗居我甄府,实在是大材小用,委实太可惜了。只有效命于朝廷,才可以大展贾兄身手,造福于民。此等好事,甄某自当放行。且小儿、亲友子弟开蒙训教之恩,尚未厚报,遇此机会,自当为贾兄筹划一二。稍后甄某自当修下荐书,委托都中亲友务为周全协佐,方可稍尽鄙诚。即有所费用之例,当全力支持,勿用贾兄多虑。”

贾化忙起身,恭敬地施礼道:“大人所言,本愧不敢当,然大人诚意至深,贾某自不能拒绝。敢问大人亲友现居何职?只怕贾某草率,不敢骤然干渎。”

“一为北静王府,乃儿女亲家,明年小女将嫁于王府小王爷为妻,自是亲近无比。二为荣国公贾府,乃上代老亲,现有荣公之二孙,大兄世袭一等将军名赦,字恩侯,二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若论舍亲,与贾兄犹系同谱。有此二亲友相助,贾兄起复之事,当无差错矣。” 甄应嘉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贾化的表情。

贾化再次拜谢,言辞恳切,眼中满是感激。待甄应嘉书写完荐书后,他双手接过,小心收好,告辞而去。

甄夫人在贾化离去片刻后,从后堂出来相见,一脸不解地问道:“老爷,这先生离去,放行就好,何故又为之修下荐书?”

“夫人,所谓小不忍乱大谋。师秋成婚在即,不可有丝毫纰漏。再则这贾化还有官身,不宜为敌,身为翰林,在朝中必有助力,此番起复旧员大有希望。老爷我送佛送上西,虽不能雪中送炭,但也可锦上添花。他日起复之日,于朝中还可有一助力。你去安抚师秋,让她明白事理,安心等待出嫁。” 甄应嘉耐心地解释着,眼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老爷所言极是,妾身当遵照行之。” 甄夫人微微点头,轻声应道。 两人商议完毕,甄夫人自去安抚女儿,她坐在师秋床边,拉着女儿的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抚平女儿心中的波澜。

贾化早己准备妥当,他己特聘何怡守为快运帮师爷,协助大头运营生意。此时,八大家均有能手加入其中。选择老成持重的何怡守,实为担任贾化代理,行监管职责,防止权力失去制衡,走偏了方向。

至于作坊关系数十人的生计,贾化特留下小五经营,他一脸严肃地嘱咐小五控制规模,小心行事。因为此行路上不知要过多少千山万水,家中女眷则只能交由留守的小五照顾。小竹、小梅、英莲得知贾化要远行,皆依依不舍,她们眼眶泛红,眼中满是担忧,但知道贾化此去关系重大,也不敢挽留,只是拉着贾化的手,千叮万嘱路上多加小心云云。

贾化自然从善如流,考虑路上的确风险重重,于是收编了熟悉江湖行走的石甘为保镖,带着小西一起上路。

原本学堂两位教习因功劳升为甄府管家。宗承负责外院管事,与内宅交集不多。但石甘作为内府管事则不同,因收拾了刘管家等人,深受甄夫人诟病,其几个陪房管事也经常私下里使绊子,工作很不如意,早就萌生退意。贾化发出邀请,石甘自然乐意之至。他向甄应嘉请辞后,交待好家中事务,便满怀期待地随贾化而去。

宝玉等学生知晓先生将要离去,心急如焚地赶到小院拜别时,却发现早己渺无人迹,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惆怅。

是夜,月光如水,洒在二小姐师秋的闺房内。师秋手持丫鬟素云传来的一封书信,借着微弱的烛光,轻声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念罢,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泪湿罗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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