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的青石板路上，许默的军靴踏出规律的脆响。
远处食堂蒸腾的热气裹着米香飘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制服内侧口袋。
那里躺着刚发下来的身份卡，金属镶边在指尖泛着凉意。
“许默！“
清亮的女声穿透薄雾，他抬眼便看见陆离倚在食堂雕花木门边。
少女浅杏色裙摆被晨风掀起一角，发梢沾着晶莹的露珠，像是从水墨画里裁下的早春新枝。
她歪头晃了晃手中咬了一半的驴打滚，齿间溢出含混的笑：“龙城的伙食没把你喂胖呀。“
许默眼底掠过讶色。
距离新生转职仪式结束不过月余，眼前的陆离却像被京都的水土浸润过，眉目间褪去了几分稚气。
她胸前银质校徽反射着晨光，那是京都学府特级班的标志。
“你这是被提前录取了？“他注意到对方袖口暗绣的金色龙纹，那是翔龙队的标记。
“上个月刚通过特招测试。“陆离蹦跳着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制服第二颗铜扣。
“倒是你，不是说要去龙城卫队？怎么突然......“
“柳校长推荐，算是编外学员。“
许默简短解释，目光落在她发间新别的蝴蝶发卡上。
振翅欲飞的蓝宝石蝶翼栩栩如生。
食堂里蒸笼掀开的脆响打断了对话。
陆离熟稔地穿梭在取餐窗口，不一会就托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回来。
蟹黄汤包在竹屉里冒着热气，金丝卷炸得酥脆，还有两碗浮着桂花蜜的赤豆圆子。
“滴——“
当许默将身份卡贴在感应器上时，陆离正咬开汤包薄如蝉翼的面皮。
她突然瞪圆眼睛：“等等！这里可以用现金......“
“我积分多。“
许默垂眸看着扣除的5点积分，想起昨夜柳兴国发来的加密讯息。
那位将军特意叮嘱他保留所有积分，说是在学府有更重要用途。
陆离的筷子悬在半空：“全国状元奖励的五千积分确实不少，但你知道实战课每节要扣20点吗？图书馆顶层每小时的《古魔纹解析》要50点......“
她突然压低声音，“上次看到有人用积分换食堂豆浆，被教授骂了三天败家子。“
许默将赤豆圆子推到她面前，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
一枚鸽血般艳红的晶核凭空出现，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虹彩。
魔猿王临死前的咆哮仿佛还凝在晶体内部，隐约可见能量流如熔岩涌动。
“这是？！“陆离的探测术带起的气流掀动桌布，“寒霜魔猿王的火属性变异晶核？这种相斥属性共存的概率......“
“嗯呢，战利品。“
陆离的指尖刚触及晶核就泛起淡红，她慌忙用绢帕裹住：“八百积分起步的东西，你真要送我？“
见对方点头，她突然狡黠一笑，“那我可要把它镶在法杖上，气死炼金课那群老古板。“
许默微微笑了笑。
收下就好。
吃完饭后，陆离带着许默熟悉着京都学府。
穿过刻着《礼记·大学》的汉白玉牌坊，许默第一次看清这座传奇学府的全貌。
九重飞檐刺破云层，观星塔顶悬浮的浑天仪吞吐星辉。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东侧被雷云笼罩的尖塔，那里不时传出龙吟。
“那边是龙语者训练场。“
陆离指向被闪电缠绕的黑塔。
“我们翔龙队在西南角，不过现在......“
她突然拽着许默闪到廊柱后。
三个身着墨绿制服的学员匆匆而过，腰间佩剑镶着北海玄冰。
为首者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在空气中划出幽蓝轨迹。
“占星院的人又在追查魔物残余了。“
陆离贴着彩绘窗棂低语，“上周他们在食堂发现魅魔血统的混血儿，结果......“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
陆离却见怪不怪地耸肩：“应该是炼金院炸炉了，这个月第七次。“
当夕阳将藏书阁琉璃顶染成金红时，许默己站在潜龙院落的青石阶前。
门楣上盘踞的青铜龙像突然转动竖瞳，龙须无风自动。
“身份核验通过。“
机械音响起刹那，许默感觉有冰凉的能量流扫过脊椎。
这种被透视般的战栗感，让他想起进入大考试炼场的时候。
院内正在争吵。
“让二十级的菜鸟加入S级试炼？沈校长疯了吗？“
紫袍法师将法杖重重顿地，杖头红宝石迸出火星。
“我们去年折了三个精锐才拿到深渊之钥，可不是给公子哥铺路的！“
许默认出这是早餐时听陆离提过的刘远，27级炎爆法师，潜龙院著名的刺头。
对方胸前的六芒星徽章显示他己通过魔导士认证。
这是三十级才能获得的荣誉。
张小莫正在调试复合弓的弓弦。
这位精灵骑士耳尖微动，翡翠色护甲随呼吸明灭：“沈校长的推荐信盖着军部钢印，你有意见去找统帅部。“
“就凭他那个可笑的召唤师职业？“
刘远突然转身，法杖首指许默眉心。
“大主宰？笑死人了！上周机械院造的战斗傀儡都比你有用！“
陆离闪身挡在前方，袖中滑落的符咒泛着青光：“你怎么知道他不行？我上个月加入你也是这么说的！“
“够了！“
张小莫的箭矢破空钉入两人之间的地面，箭尾兀自颤动。
“明早出发前往永夜峡谷，现在所有人去检查装备。“
许默默然转身的刹那，刘远阴冷的声音钻进耳膜：“峡谷里的食尸鬼，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召唤师......“
学府交易所的水晶吊灯将许默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凝视着光幕上滚动的收购清单，将储物戒里沾染血污的物件一件件取出。
“这些......都要折现？“柜台后的兔耳少女瞪大粉瞳。
她头顶悬浮的估价光屏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21700金币。
许默点头，余光瞥见隔壁摊位正在拍卖的凤凰羽毛。
起拍价300积分的珍品被哄抬到八百，让他想起那晚在龙城黑市拍卖行的情形。
药剂区的冷柜泛着白雾。
许默拿起标注“军用特供“的蓝色药剂时，陆离正抱着一堆符咒挤过来：“初级精神药剂？你应该买浓缩......“
玻璃瓶相撞的叮当声中，许默注意到她颈间新添的银链，魔猿王晶核正在锁骨位置流转红光。
这让他莫名想起魔物图鉴里的记载：火属性变异晶核若镶嵌得当，能抵挡一次致死攻击。
“果然，这丫头家境绝非一般。”
“通讯器要绑定灵魂波长哦。“
陆离把黑色腕表状设备贴在他腕间，冰凉触感瞬间化作灼痛。
许默看见自己手背浮现淡金色纹路，又迅速隐入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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