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容从没有在穆与生面前说过这么多话,一边说眼眶一边泛红,穆与生不知不觉开始有些后悔今天的做法了。
“说起来,他新认识的这些朋友还不知道他有男朋友吧,刚好,他也不用再解释了。”
南容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目光落在远处那个人的身上。
“如他所愿,分手吧。”
听到这句话,穆与生原本应该高兴的,但是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因为此时的南容苍白的要命,好像下一秒就要因风摧折了。
江屿给南容带来的影响,比穆与生想象的还要大。
穆与生正要开口,南容就冲他艰涩的笑了笑:“不知道穆先生认不认识靠谱一些的房屋中介,我想尽快搬出来。”
穆与生沉默着答应下来,效率很高的当即帮他联系了一个租房方面的朋友,然后拿起手机朝南容晃了晃:“我帮你搬家吧。”
南容没有拒绝,如果他自已一个人搬的话耗费的时间会更长,他实在不想留在有江屿气息的空间里了。
两人走出高档餐厅,南容坐在穆与生豪车的副驾驶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
宛如匠人用象牙精心雕琢而成的脆弱工艺品,即便无人触碰,也会因自身的重量坍塌,比瓷器还要易碎。
穆与生一路上一直安静的开车,还是南容先开口说的话:“穆与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穆与生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语言系统宛如断了线的木偶,毫无反应,唯有大脑在不停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久到南容以为穆与生不会回答的时候,穆与生短短的“嗯”了一声,声音很轻。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是不是有你的手笔在里面?”
又是一句心虚的“嗯”。
穆与生可以否认,但是他好像做不到继续欺骗南容了。之前从来没人告诉过他,爱是心疼,南容被骗了他会心疼,哪怕骗他的人是自已。
南容靠在座椅上,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他的目光散漫地游离在车窗外的景象之上。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我知道江屿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可能世上本来就没几个好人,而我也碰巧没有遇到。”
“不过也不要紧了,就算有你推波助澜的成分在,做出这个选择的人是江屿自已,这就够了。”
穆与生自认是个罪人,不敢轻易搭话,南容便自顾自到说下去。
“你是最近才从国外回来的,那你之前应该不认识二十一岁的江屿吧,要是还在那个时候,我能保证你这些手段一个都不会成功的。”
“因为二十岁的南容肯定一个字都不会信,他只信江屿一个人说的话。”
“江屿他舅舅说江屿不如他年轻的时候,只拿到了学校95%的奖项,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江屿是怎么丢掉那5%的奖项的。”
“那天下雪,路很滑,我不小心把脚崴了走不了路。是江屿翘掉了竞赛背着我去校医室,亲手帮我敷冰块。我问他竞赛怎么办,他说天塌了也没有我重要,况且学校又不敢为难他江大少爷。”
“我当时真的信了,以为他不会有事,结果后来才知道他妈妈因为这件事抽了他后背几板子,伤痕又红又肿。但是他没有告诉我,那几天还要背着崴脚的我去上课,你说那得多疼啊......”
刚刚看见江屿跟别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忍住的眼泪,这个时候却怎么忍也忍不住了,他哭出颤音,把脸放在车窗玻璃的夹角处,不想让穆与生看见他的窘态。
穆与生也忍着不去看他,通过控制呼吸压制住心头的抽痛,他现在不再妄图将南容从谁身边夺走,他只想让南容高兴些。
江屿也好,沈黎也好,只要能让南容别像现在这样,他做什么都可以。
车很快停到了公寓楼下,穆与生事先叫来的搬家工人已经到了,南容眼睛红红的从车里钻出来,整理自已的私人物品。
整理出来的东西被搬家工人打包上车,穆与生在旁边当监工,没有贸然帮着南容翻找东西。
搬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几个小时,公寓里就空了一半。
搬走最后两个画架后,南容看着这间充满回忆的公寓,慢慢低着头锁上门。
穆与生效率极高,从公寓出来就带南容看好了新房子,还是以一个极具性价比的价格租下的,看来穆与生卖了很大的人情。
实际上要不是怕南容拒绝,穆与生更想直接送一套房产给南容。
晚上南容礼节性的请穆与生吃了饭,感谢他的帮忙。
用餐途中,南容坦然的告诉穆与生:“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已经没什么值得你算计的了,以后我恐怕也不会喜欢你。”
这个答案穆与生早就料想过了,所以他毫不意外,而是问道:“你怎么能断定你以后也不会喜欢我呢?要知道感情这事可不讲道理,给我留一点希望也不行吗?”
南容摇摇头:“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再相信任何人爱我这件事,不会有人比他更喜欢我了,可是就连他也会变,又何况别人呢。”
穆与生不甘心道:“别急着一杆子打死,你有许多时间可以考验我,也考验别人。”
南容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笑容并非如往常一般发自内心,而是一个仿佛浮于表皮的、如死水般沉寂的笑容,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仿佛笑容只是一张面具,掩盖着其下疲惫不堪的灵魂。
穆与生忽然感觉南容跟现实世界生出了一层壁垒,就算他们的距离近到一伸手就能碰到南容,也觉得南容离他很远很远,是那种灵魂上的遥远。
不过很快南容就恢复过来,客气的跟穆与生告别,回了自已新租的房子。
新家还有好多要整理的地方,不过南容需要的就是这种忙碌,让他难以分神再去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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