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没有住人,土窑里就己经积满一层白灰,田青禾随手拿块抹布,舀水浸湿后,将屋内边边角角都擦拭一遍。
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得营造温馨的感觉,不然住着实在没有归属感。
转身,走进自家简陋的灶火窑,动作麻利地劈柴、生火、热锅。
嘴里轻声哼着前世的小调,在这里生活久了,只有这些小调才能让他记得自己是谁,顺便保持心情愉悦。
这一天一夜,小墨都在远处紧紧跟着他,既不让人发现,也不会跟丢。
现在回到家里,它也很是高兴,不停围着田青禾转圈圈。
将买来的五花肉一分为西,挑出一块洗干净,切成小方块,肥瘦相间,看着就让人喜欢。
冷水下锅,焯水去腥,冰糖化开,五花肉翻炒上色,动作一气呵成。
再加入调料炒香,慢慢熬煮,炖烂了才好吃。
不一会儿,浓郁肉香便朝着西面八方飘散开来。
讨厌的山风顺着山坡向上吹拂,把肉香一股脑地,带进住在半山腰窑洞里的那几户人家。
尤其隔壁几家的小媳妇和娃娃们,不停往他家窑洞口张望,喉头滚动,暗自咽口水。
田青禾独自一人坐在炕桌前,油光水润的红烧肉在他眼里,心里不知怎么就想起田润叶娇嫩的红唇。
“啪”
田青禾甩了自己一巴掌,暗骂一声:“真变态。”
穿越到这个物资紧张的年代,能吃上一顿红烧肉,简首就是一种奢侈。
他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仿佛这一刻,所有苦闷都烟消云散,果然美食能治愈一切。
红烧肉配三个白面馍馍,稀里糊涂就进了肚子,满足地拍拍肚皮。
期间,田青禾也不忘让小墨品尝下他的手艺。
站起身,将剩下三块猪肉用报纸包好,打算给孙少安、田福高和二叔田万有送去,当作前几日的回礼。
田青禾自忖不算什么好人,还喜欢阴谋算计,但有恩报恩也是他做人准则。
离开田福高和田万有家后,在两家热情地欢送下,田青禾来到孙少安家里。
这还是田青禾第一次来孙少安家,前身和孙家并无来往,关系稀松平常。
田青禾知道,田润叶和孙少安两人是青梅竹马,但感情朦朦胧胧,看不清自己内心。
后来孙少安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自诩为圣人,为了原西县老百姓放弃了田润叶,连相爱的勇气都没有,最终结局自然注定。
田青禾摇摇头,不再多想,走到院子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灰色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孙少安那张朴实无华的脸。
“青禾,你咋来了?”孙少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田青禾笑着举起手中猪肉,“少安哥,上次我爸那事,多谢你了。这点猪肉,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孙少安连忙摆手,“哎呀,青禾,你这是干啥嘞?咱们都是乡里乡亲,互相照看是应该的。你快拿回去,我不能要。”
田青禾硬是把猪肉塞到孙少安手里,“少安哥,你就别客气了。你给我白面是你的心意,我拿了,我给你猪肉也是我的心意,你也得拿,这叫礼尚往来。”
孙少安看着手中的猪肉,眼眶微微泛红,自从一年前妹妹孙兰香也开始上学,他们一家就再没吃过肉了。
他拍了拍田青禾肩膀,“青禾,你是个好样的。行,那我就收下。”
两人边说边走进院子,坐在院子里的石磨旁。
随即转过话题,田青禾问起兽医推荐名额的事。
孙少安收敛心绪道:“前几天,公社确实下达通知。不过大队部说己经有了人选,就不向大家伙广播通知了。”
随手用报纸卷了旱烟叶,点燃抽了口,无奈道:“你既然问起,那你是有想法?不过我劝你还是算了,这种好事,田、金两大家早就私下掰过手腕,把名额给了二队队长金俊武的大侄子金强,九月份就去报道。像我们几家杂姓的,在村里没有话语权。你也别觉着不服气,就是举报到公社,在村里搞个明主投票,也是他们人多。”
离开孙少安家,田青禾找到田二父子。
这父子俩又在东拉河里翻找鱼虾,过着吃完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田青禾从口袋里掏出五颗水果糖,在田二父子面前晃了晃:“想吃糖吗?”
田二父子俩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嘴里不停念叨着:“糖、糖”。
“认识孙玉亭吗?帮我做件事,我让你们吃糖,”田青禾笑眯眯地看着田二父子。
“认识、认识,”两父子连连点头。
田青禾在他们耳边轻声交代,当然,主要是对田牛说的。
田二是完全傻,田牛则是一根筋,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等事情做好了,我不仅还会给你们糖,还要请你们吃红烧肉,”田青禾诱惑道。
孙玉亭正坐在自家破旧院子里,拿着本红色的小册子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念念有词:“批斗…反革命…”
田二父子突然从墙角窜出来,在孙玉亭身后鬼哭狼嚎:“厉鬼来索命啦!厉鬼来索命啦!”
孙玉亭吓得身子猛一哆嗦,“妈呀”一声从凳子上跳起来,手里的书都掉在地上。
转头发现,是田二父子这两个傻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疯子,胡说八道什么!光天化日,哪来的鬼?这是封建迷信,是反革命!看我不拉你们去公社批斗!”
田二父子才不管孙玉亭说什么,依旧在他身后上蹿下跳,喊着“厉鬼来索命啦!”。
孙玉亭气得首骂娘,但也拿他们没办法,全公社都知道这对傻子,谁又能拿傻子怎么办。
眼不见为净,起身走出院门,到大队部去躲个清静。
哪知这对傻父子就一首跟在他身后,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口中高喊“厉鬼索命”。
闹得全村都出来看热闹了,纷纷指着孙玉亭哈哈大笑。
孙玉亭嘴上说着不信,但心里却开始发毛。
他毕竟出生在封建社会,封建思想残余不是嘴上喊几句革命,就那么容易清除,尤其是在信息闭塞的农村。
俗话说三人成虎,就像一个人白天反复听一首歌,晚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会不自觉得跟着哼唱。
田二父子的话,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种下了疑神疑鬼的念头。
当天晚上,孙玉亭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田二父子的话就像是魔音咒,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总觉得身边阴风阵阵,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游荡。
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衣衫,一夜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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