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如废墟，天空如血海。灵棺仍盘踞在纳斯镇上空，如同一枚死神钉入星球脊柱的长钉。它的主炮依旧低垂，像是在嘲笑战场上这群死撑着的人类。
裁定者战甲己几近报废。伊莱恩靠在一处塌陷的机库残骸上，半边头盔裂开，露出被电击烧焦的额角。他喘着粗气，左臂血肉模糊，装甲接口闪着火星。
诺瓦趴在他身边，眼神死死盯着远处那扇尚未闭合的静质域缝隙。那是他们最后的出口——时间在流失，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等离子场扭曲后的焦味，一切都在提示：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你还有力气？”她声音颤着问。
“有。”伊莱恩艰难地点头，脸上却是那种见鬼般的微笑，“还能打一场全校联考。”
“闭嘴你这个疯子。”
“好吧，我只剩下嘴还灵光了。”
他们身边只剩下七名灰阶少年，其中西人重伤，两人失去行动能力。那群曾一起吃发霉面包、抢稀粥、偷能量块的孩子，现在多数己永远地沉入土中。
而灵棺，在做最后的清理。
它的主眼开始聚焦，像是要以“裁决瞳”锁定所有残余生命，一并终结。
“信使准备进行‘灵镜照耀’，那是他们清场前的仪式。”诺瓦咬牙，“我们得现在出发。”
“等一下。”伊莱恩抬起手，望向不远处一名正在发抖的少年——列昂。
他蜷在一堆尸体后，抱着一个破碎的动力单元，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列昂。”伊莱恩唤他，“你能走吗？”
列昂没有回应，身体却轻轻发光——他的皮肤之下，竟有一道道微弱蓝色能线在流动，那是灵能回路未稳定时的“自觉醒”现象。
“他觉醒了？”诺瓦愣住。
“不，他在被动觉醒。”伊莱恩站起身，踉跄着走过去，“是灵棺的压力触发了他的感知本能。问题是——如果我们现在不把他带出去，他只会被烧成灰。”
列昂抬头，嘴唇微动：“我是不是……要死了？”
伊莱恩蹲下，强撑着笑：“你要是现在死了，那我之前为了拖住那群怪物打到半身瘫痪就太不划算了。拜托，别浪费我的牺牲成本。”
“我……我不知道怎么用这股力量。”他声音像破碎的玻璃。
“没事，我知道怎么用你。”伊莱恩手掌一拍他胸口，“别动，跟我同步。”
一瞬间，裁定者战甲残余核心与列昂身上的灵能场产生共鸣，自动传输作战指令。这台战甲，就像是在传授战斗本能。列昂眼前浮现出战斗影像模拟投影，神经层级数据迅速灌入脑中。
“你要我……驾驶它？”
“不是，是你要保护这些人。”伊莱恩拍了拍他，“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们的新引擎。”
他转身回头，对诺瓦点头。
“我来断后。”
“你疯了。”她几乎是吼出来，“你现在连走路都……”
“你才疯了。”他轻声说，“你是主祭指定的‘光之信使’，你带得走他们。”
“你凭什么决定谁留下？”
“我不决定。”他笑了笑，“我只是……选择我自己的命运。”
诺瓦看着他，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什么。
最终，她咬牙，把那枚隐藏在靴筒里的紧急转移器按在地上。
一阵晕眩感袭来，七名灰阶少年，包括列昂，瞬间被一道青光吞没。
只剩下伊莱恩一个人，站在碎石之间，背对灵棺。
主舰上的信使终于动了。他一步步走出舰桥，神态从容，手中那柄由神迹碎片铸成的“断律之刃”在星光中闪耀着不祥的冷芒。
“你很执着。”他说。
“你们不该来。”伊莱恩回复，声音冷静如冰。
“我们是来执行审判的。”
“那你来错了星球。”
话音落下，伊莱恩咬牙，将裁定者核心引爆到极限状态。
“启动自毁协议。”
“授权代码。”
“王座以下，火种不灭。”
装甲最后一次亮起耀眼的光。
冲击波爆发，将整个灵棺下方的推进阵脚震碎，信使一时无法再推进半步。
可伊莱恩也彻底倒下了。
他躺在废墟中，眼前的天幕像裂开的窗户，透出遥远星辰。
耳边传来通讯频道残响：
“逃……出来了。”
他轻声笑了。
“很好。”
然后，意识陷入黑暗。
远方星际投影图浮现，七道光点正在星轨上被一支接应舰队捕捉。
而一颗更大的眼睛，在灵棺舰桥之外缓缓睁开。
那不是属于信使的。
而是某个……在灵棺之上、在审判团之上的存在。
它第一次凝视这个少年，轻声呢喃：
“你还没准备好……但你己经开始让我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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