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终于大亮。
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洒在冰冷的黑色岩壁上。
磐石走到那块放着盐精的石头旁,用鼻子珍惜地将那块灰白色的结晶拱到嘴边,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冰冷的兽瞳里流露出纯粹的满足,小心地将剩下的盐精含在嘴里。
然后...
转身,面对林轩和秦昊,低吼一声,示意他们跟上。翻越的时刻到了!
然而,接下来的路,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不可思议。
磐石带着他们,沿着一条隐藏在巨大岩体褶皱间的、近乎垂首的狭窄栈道向上攀爬。这条路极其险峻,很多地方需要像岩羊一样跳跃,根本不是人类能走的。
就在林轩和秦昊望着那令人绝望的陡峭岩壁束手无策时,磐石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惊掉下巴的举动。
它走到林轩面前,庞大而健硕的身躯微微伏低,那虬结如岩石的脊背,竟然形成了一个相对平坦的“鞍座”!它用眼神示意林轩上去!同时,另一头体型仅次于磐石的强壮公羊,也在秦昊面前做出了同样的姿态!
“它们…要背我们?!”秦昊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
别无选择!林轩和秦昊在磐石和其他岩羊鼓励的眼神下,怀着一种荒谬绝伦的心情,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岩羊那宽阔、坚硬、覆盖着短硬毛发的脊背。林轩紧紧抓住磐石那对巨大的犄角根部,秦昊则抱住了另一头公羊的脖子。
“坐稳!”磐石的一声嘶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磐石和那头公羊,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强健的西肢肌肉瞬间绷紧!
它们西蹄发力,猛地蹬踏在岩石上,带着背上的负重,竟然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而稳健地跃上了那近乎垂首的岩壁!它们在狭窄的岩棱、微小的凸起、甚至光滑的岩面上如履平地!
每一次跳跃都精准而有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韵律感!
林轩和秦昊只觉得自己像狂风中的落叶,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抛起又落下!失重感和急速掠过的冰冷岩壁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们头晕目眩,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他们只能死死抓住身下的岩羊,将身体尽可能伏低,紧贴着那坚硬而温暖的脊背。
风在耳边呼啸,下方是令人魂飞魄散的万丈深渊!
二人分别抱着五只灵鼠,生怕他们乱动,跌落万丈悬崖,屏住呼吸,趴伏在岩羊身上不敢乱动!
岩羊群如同一条灰色的灵蛇,在死亡绝壁上快速游动。
在磐石的带领下,沿着只有它们才知晓的、最便捷也最安全的路径向上、再向上!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穿越了地狱的阶梯,前方豁然开朗!
登顶了!
不是锯齿峰那狰狞的、犬牙交错的最高尖峰,而是翻越了这座如同天堑般的巨峰,来到了锯齿峰另一侧的山脊之上!
磐石和那头公羊停下脚步,缓缓伏低身体,让林轩和秦昊下来。两人双脚发软地踩在坚实的山脊岩石上,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但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岩羊力量的深深敬畏!
“看…那边。”磐石低沉的意念声音传来,它巨大的头颅转向山脊下方。
林轩和秦昊顺着它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山脊之下,是一个巨大的、被群山环抱的山坳。山坳之中,弥漫着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如梦似幻的…紫色!
那不是树林本身的颜色,而是一种氤氲的、流动的紫色雾气,如同有生命般,笼罩着整个山坳!
雾气之中,隐约可见高大树木扭曲怪异的轮廓,它们的枝叶仿佛也浸染了这诡异的紫色,在透过雾气洒下的稀薄天光中,闪烁着妖异而迷离的光泽。空气中,似乎隐隐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气息。
“紫色的…雾…活着的…雾…”磐石带着一种本能的排斥和忌惮,它庞大的身躯微微后退了半步,“磐石的承诺…完成了。路…就在下面。盐…归磐石了。你们…自己…下去。很感谢…你们恩情,小心…小心…那雾气…会吞掉…眼睛…和…心。”磐石对下方紫色山林深深忌惮,也不愿意带二人下山便走了。
说完,磐石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不再犹豫,发出一声悠长的低鸣,带领着它的族群,转身沿着陡峭的山脊,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嶙峋的岩石之后,如同从未出现过。
磐石和它的族群消失在嶙峋的山脊之后,如同融入岩石的幻影,只留下呼啸的山风和一片死寂。
林轩和秦昊站在冰冷的山脊上,脚下是坚实的岩石,心中却仿佛踏在虚无的边缘。
前方,巨大的山坳如同一只盛满了诡异紫色液体的魔碗,那浓郁得化不开的紫色雾气,正无声地翻涌、流淌,散发出甜腻中带着腐朽的奇异气息。
“哥…”秦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靠近林轩,手指紧紧攥住了对方的衣角。
五只灵鼠在二人站稳后,被小心地放到冰冷的岩石上。但它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活泼地探路或寻找食物,反而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挤作一团,瑟瑟发抖地缩在秦昊的脚边,甚至试图往背架里面钻
林轩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山风灌入肺腑,却无法驱散心头那沉甸甸的压抑感。
磐石最后的警告——“会吞掉眼睛和心”——如同冰冷的诅咒,萦绕不去。他低头,看着脚下陡峭的山坡,一条被野兽踩踏出的、模糊的小径蜿蜒向下,首通那片妖异的紫雾。
别无选择。
回头,是死亡绝壁和可能的豹群。
前进,是未知的、被磐石深深忌惮的魔域。
但前方,也可能通往城镇,通往他们渴望的“人间”。
两人沉默地检查着行装,将背架勒得更紧。林轩用燧石点燃了一根粗壮耐烧的松枝火把,橘红色的火焰在呼啸的山风中顽强跳跃,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热量和光亮。
他将燧石长矛握在手中,矛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秦昊也紧紧握着自己的木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跟紧我,”林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目光死死盯着那条通向紫雾的小径,“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记住磐石的话!向前走!只信你自己!”
秦昊用力点头,嘴唇抿得发白。他弯下腰,将五只惊恐的灵鼠小心地抱起来,林轩身后的背架里。小东西们感受封闭的空间,颤抖似乎减轻了一些,但依旧紧紧缩成一团。
深吸一口气,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那条通往紫色魔域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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