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的尘埃在王麻子化为灰烬的那一刻,似乎落定了。
但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平静,而是一种更加压抑、更加敬畏的紧绷。所有的监工都成了最驯服的绵羊,在福伯那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的指令下,战战兢兢地执行着新的规矩:双倍补发克扣的口粮,严禁无故鞭挞矿奴,矿坑的安全巡查也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
矿奴们则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与一丝微弱到不敢置信的惶恐希望中。他们看着堆积如山的粗糙黑面饼子和劣质肉干被分发,看着那些曾经挥舞皮鞭如同恶魔的监工此刻小心翼翼、甚至带着谄媚地安排着轮休和稍显“合理”的工时,看着那位被尊称为“福总管”的枯瘦老人蹒跚着巡视,眼中浑浊却带着真切的悲悯…这一切都如同梦幻。那个弹指间让王麻子灰飞烟灭的“沐尘”,成为了悬在所有人心头的魔神,也成了这片绝望之地唯一扭曲的秩序缔造者。
沈辞沐(沐尘)没有理会矿场的琐事。他占据了王麻子那栋相对坚固、位于矿场最高处的黑石小屋。屋子不大,但至少遮风挡雨,远比那漏风的窝棚强上百倍。他需要安静,需要稳固刚刚突破的境界,更需要…压制体内那因吞噬阴煞晶源和连番杀戮而变得更加活跃、更加贪婪的玄阴蛊。
“滋…能量…沉淀…宿主…状态…稳定…负面情绪…吸收…中…效率…提升…” 蛊虫的意念带着一种“饱食”后的慵懒。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沈辞沐内视己身。筑基中期的境界己经稳固,玄阴煞火在丹田气海中静静燃烧,如同一点灰白色的冰冷恒星,核心处那丝金属光泽更加凝练。经脉中流淌的灵力,虽依旧以阴寒吞噬为主,却比之前凝实了许多,如同粘稠的水银,带着一股内敛的锋锐。皮肤下的墨绿脉络也沉淀下来,如同天生的刺青,不再时刻搏动,只在灵力运转或情绪剧烈波动时才会显现。
然而,力量的提升并未带来丝毫喜悦。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灵力运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处那冰冷的、如同活物般的寄生感。玄阴蛊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沉沦于杀戮与吞噬的。守护福伯的执念和对沈厉的刻骨仇恨,是他对抗这侵蚀的唯一锚点。
“福伯…” 沈辞沐睁开眼,看向躺在屋内另一张简陋木床上、呼吸微弱而急促的老人。经过矿洞的惊吓和流放路途的摧残,福伯的伤势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他原本灰败的脸色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咳嗽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咳得撕心裂肺,带出暗红的血丝。气息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普通的金疮药和沈辞沐那只能勉强过滤掉暴戾气息的微弱灵力渡入,效果微乎其微。福伯的身体太虚弱了,根基早己被掏空,普通的药物根本无力回天。
“滋…目标…福伯…生命本源…衰竭…脏器…严重受损…普通灵力…无效…建议…掠夺…高阶生命精华…或…寻找…专业…治疗者…” 玄阴蛊的冰冷分析,如同宣判。
掠夺高阶生命精华?那意味着猎杀筑基期甚至更强的修士!以他现在的实力和状态,无异于自寻死路,更会彻底暴露。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寻找专业的治疗者!在这混乱贫瘠的黑石城,寻找能治疗福伯伤势的药师!
沈辞沐起身,走到福伯床边。老人勉强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沈辞沐,艰难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少…少爷…老奴…拖累您了…”
“别说话,福伯。” 沈辞沐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轻轻握住老人枯瘦的手,一丝极其精纯、被他反复淬炼过滤、只保留最基础滋养特性的玄阴灵力缓缓渡入。这灵力无法治愈根本,只能如同强心针般,勉强吊住福伯一丝生机。“我去城里给你找药,找最好的药师。”
福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想要劝阻,却被沈辞沐以眼神制止。
“矿场…规矩…不能乱…” 福伯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那些监工…面和心…不和…王麻子的…余孽…还有…沈厉的人…可能…”
“我知道。” 沈辞沐点头。他岂会不知?矿场的平静只是表面。那些跪伏的监工眼中隐藏的怨毒和恐惧,矿奴们那依旧麻木深处的疑虑,还有沈厉失去王麻子和刘三后必然的反扑…这一切都需要力量去镇压。但他必须离开!福伯等不起!
他走到王麻子那张沾满油腻和酒渍的破木桌前。桌上散乱着一些账册、劣质灵石和几封拆开的信件。沈辞沐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大部分是与其他矿场监工或小帮派头目往来的勒索分成记录,肮脏而毫无价值。
然而,在桌角一堆废弃的纸片中,一张被撕去大半、边缘焦黑的信纸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的字迹,与当初在沈家听竹轩、费先生遗落的那张,以及寒潭边捡到的密信碎片,如出一辙!是沈厉或者其心腹的笔迹!
残片上只有寥寥几个断句:
“…黑石城…顾千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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