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腻、带着地下溶洞特有的腐朽腥气,是沈辞沐残存意识里最后的触感。他趴在寒潭边缘的乱石滩上,像一块被遗弃的破布,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玄阴蛊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心脏,冰冷地舔舐着他的生机,缓慢而坚定地改造着这具残破的躯壳。驳杂阴寒的灵力在冻伤的经脉中艰难流转,每一次运行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滋…检测…微弱…生命体征…接近…滋…判定…威胁…等级…低…”
蛊虫冰冷的意念在意识深处闪烁,如同毒蛇的低语,带着评估猎物的漠然。它似乎也因之前玉佩和沈辞沐意志的冲击而消耗不小,暂时蛰伏,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侵蚀与改造,并将“生存”和“恢复”作为当前核心指令。
就在沈辞沐的意识在剧痛与寒冷中沉沉浮浮,即将彻底陷入黑暗时——
“沙沙…沙沙…”
细微的、踩踏碎石和水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溶洞死一般的寂静。
沈辞沐残存的神经骤然绷紧!心脏处的冰冷存在也瞬间传递出警惕的意念:“滋…外部…干扰…分析中…”
脚步声在距离他数丈外停了下来。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抽气声,以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低语:
“天…天啊!那是…辞沐少爷?!”
“他…他怎么在这里?寒潭禁地…他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快看!他身边…那是什么东西?!一尊玉像?还…还破了那么大个洞?!”
几道粗重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来者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寒潭禁地,家族子弟的坟场,一个公认的废物少爷,竟然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地趴在这里,旁边还有一尊残破诡异的巨大玉像?这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别…别过去!” 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甚至有些颤抖,“少爷的样子…不对劲!他的皮肤…你们看!那是什么颜色?!”
模糊的视线中,沈辞沐勉强辨认出几个穿着沈家护卫服饰的壮硕身影,正围在不远处,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们的目光死死盯在他的脖颈和手臂上——那里,苍白的皮肤下,隐隐有墨绿色的、如同活物般的细微血管在搏动、蔓延,散发着不祥的阴冷气息。这是玄阴蛊初步融合改造留下的、无法掩饰的恐怖印记。
“嘶…好冷!这地方本来就冷,怎么感觉靠近少爷更冷了?” 另一个护卫搓着手臂,牙齿有些打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并非单纯的寒气,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冷恶意,源自沈辞沐体内那个盘踞的怪物。
“滋…身份…确认…沈家…低级护卫…威胁…评估…低…可利用…” 玄阴蛊迅速分析着信息,冰冷的指令生成:“伪装…虚弱…获取…救助…脱离…当前…不利环境…”
沈辞沐心中一片冰冷。被发现了。而且是以如此诡异、如此“非人”的姿态被发现。他能想象这些护卫眼中的自己: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
“救…救我…” 他艰难地张开干裂出血的嘴唇,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肺腑的疼痛。这不是演戏,是真实的濒死状态。他需要被带离这个绝境,哪怕前方是另一个囚笼。他必须活下去。
“头儿…怎么办?” 护卫们看向为首的一个络腮胡汉子,他是小队长。
络腮胡汉子脸色阴晴不定,死死盯着沈辞沐皮肤下那诡异的墨绿脉络,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算计。他想起临行前,沈厉管事那意味深长的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寒潭那地方,十死无生…若真有‘万一’,第一时间把人带回来,记住,是‘完整’地带回来。”
现在看来,这“万一”真的发生了!而且,这位废物少爷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这诡异的模样…莫非是寒潭里得了什么机缘?或者…染上了什么邪物?无论哪种,把人带回去,都是大功一件!沈厉管事绝不会亏待自己!
“都愣着干什么!” 络腮胡汉子低喝一声,压下心头的惊悸和贪念,故作威严,“没看到辞沐少爷伤重垂危吗?还不快把人小心抬起来!用担架!动作轻点!这可是咱们沈家的嫡系少爷!出了差错,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刻意加重了“嫡系少爷”几个字,既是提醒手下人身份,也是在给自己壮胆。他强忍着那股靠近沈辞沐时越发刺骨的阴冷,亲自上前,指挥着两个手下战战兢兢地将沈辞沐如同易碎品般抬上临时用衣物和树枝扎成的简陋担架。触碰到沈辞沐身体的瞬间,那两个护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色发白,仿佛抬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万年寒冰。
“那…那玉像呢?” 一个护卫指着半沉在浅水中的残破玉像。
络腮胡汉子瞥了一眼那布满裂痕、胸口破开大洞的诡异玉像,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邪门的东西!别碰!留在这里!回去禀报管事大人,由他定夺!我们只负责带少爷回去!”
一行人抬着沈辞沐,如同抬着一个不祥的祭品,在压抑而恐惧的气氛中,匆匆离开了这阴森死寂的寒潭溶洞。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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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辞沐再次恢复一丝清晰的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身下是柔软却冰冷的锦缎被褥,带着一股陈旧的、混合着名贵熏香的灰尘气味。空气凝滞,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惨白的天光,从高高的、镶嵌着繁复却冰冷云纹的雕花木窗缝隙中透进来,勉强照亮了房间里奢华而沉重的陈设:紫檀木的桌椅泛着幽暗的光泽,巨大的博古架上摆着价值连城却落满薄尘的古玩玉器,墙壁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古画,却莫名透着一股死气。
这里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属于“沈辞沐”的、虽然位置偏僻但还算明亮的房间。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精心打造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关怀”牢笼。
“咳…咳咳…” 胸腹间残留的闷痛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着全身的伤口,也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
“少爷!您醒了?!” 一个苍老而充满惊喜、又带着浓浓担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急促却尽量放轻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身形佝偂的老仆几乎是扑到了床边,正是福伯。他浑浊的老眼通红,布满血丝,脸上是毫不作伪的焦急和心疼,枯瘦的手想碰触沈辞沐,却又怕弄疼他,颤抖着停在半空。
“少爷…您…您受苦了!老奴…老奴以为…” 福伯的声音哽咽了,看着沈辞沐苍白得近乎透明、皮肤下还隐隐透出不祥墨绿脉络的脸,看着他身上被厚厚绷带包裹却依旧渗出血迹的伤口,老泪纵横。
沈辞沐看着福伯,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涌上心头。这是母亲顾氏的旧仆,是父母死后,这偌大沈宅里唯一还记挂着他、真心待他的人。一股微弱的暖意,艰难地穿透了体内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和绝望。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水…”
“有!有!” 福伯慌忙转身,从一个温着的玉壶里倒出半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着沈辞沐,一点点喂他喝下。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带来一丝虚弱的暖意。
“少爷,您感觉怎么样?哪里还疼?医师刚走不久,说您内腑震荡,寒气入骨,外伤无数,能…能活下来己是万幸…” 福伯絮叨着,语气里满是后怕。
沈辞沐靠在软枕上,闭目感受着身体的状态。剧痛依旧,但比在寒潭边时好了很多,显然用了不错的药物。然而,那盘踞在心脏的冰冷存在感却更加清晰了。玄阴蛊的力量如同潜伏的毒蛇,在药物的滋养下似乎恢复得更快,正贪婪地汲取着外界输送来的能量,缓慢地修复并继续改造着这具身体,同时将那驳杂阴寒的灵力渗透得更深。他能感觉到,自己原本炼气初期的微末修为,在这股邪异力量的“滋养”下,竟诡异地攀升到了炼气中期,但这力量冰冷、粘稠,带着强烈的吞噬欲望,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和厌恶。
“滋…环境…扫描…安全…能量…补充…中…恢复…加速…” 蛊虫冰冷的意念带着一丝“满意”。
“福伯…” 沈辞沐睁开眼,声音依旧沙哑虚弱,“我…怎么回来的?这里…是哪?” 他需要确认自己的处境。
“是巡逻禁地外围的护卫队发现了您,把您抬回来的。” 福伯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这里是…是‘听竹轩’。厉管事说,您伤得太重,需要最安静最好的环境休养,就把您安置到这里了,还派了专人伺候…”
听竹轩?
沈辞沐脑中迅速闪过原主的记忆。这是沈家大宅深处,一处极为幽静雅致的院落,曾是某位喜欢清修的族老居所,后来闲置。位置偏僻,守卫森严,美其名曰“静养”,实则是绝佳的软禁之所!沈厉把他放在这里,用意昭然若揭——隔绝他与外界的联系,方便监控和控制!
“伺候?” 沈辞沐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目光扫过房间角落。那里,两个穿着崭新丫鬟服饰的少女垂手而立,低眉顺眼,看似恭敬,但她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刻板,与其说是仆人,不如说是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这是沈厉的眼线!恐怕连福伯能进来,都是被严格限制的。
“是啊,厉管事对您可上心了,” 福伯没察觉沈辞沐的异样,或者说他察觉了也不敢多言,只是顺着话头,语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亲自给您选的药,还吩咐厨房准备最好的灵食…只是…只是…” 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沈辞沐追问。
“只是…府里有些闲言碎语…” 福伯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愤怒,“说您能从寒潭禁地活着出来,还…还变成这副…样子,定是…定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是邪祟附体!甚至…甚至有人说,是您克死了老爷夫人,现在又…”
“滋…恶意…感知…来源…外部…评估…威胁…潜在…” 玄阴蛊的意念适时响起,印证了福伯的话。沈辞沐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门外走廊上,似乎也有几道隐晦的、带着审视、忌惮和贪婪的目光在逡巡。
污名化,孤立,制造舆论压力…沈厉的手段开始了。这“听竹轩”,就是一座华丽的金丝鸟笼,而他沈辞沐,就是笼中那只被围观、被研究、被随时准备榨取价值的“怪物”。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两个木偶般的丫鬟立刻屈膝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辞沐我儿,你可算醒了!真是苍天有眼,祖宗保佑啊!” 一个充满“关切”和“激动”的声音响起,人未至,声先闻。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华贵锦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容方正,保养得宜,一双眼睛深邃有神,此刻正盈满了“真挚”的喜悦和“后怕”。他快步走到床边,姿态亲昵自然,仿佛沈辞沐真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来人正是沈辞沐的叔父,如今沈家实际的掌权者之一——沈厉!
沈辞沐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混合着滔天恨意和极度警惕的冰冷战栗!玉佩传递的残缺画面中,父母陨落前那张一闪而过的、属于沈厉的狰狞面孔,瞬间撕裂了他强行维持的平静!
“滋…目标…沈厉…分析…高价值…高威胁…情绪…剧烈波动…建议…压制…” 玄阴蛊的意念急促响起,似乎对沈辞沐突然爆发的强烈恨意感到“不适”和“警惕”。
沈厉仿佛毫无所觉,他自然而然地坐在床边,伸手就要去探沈辞沐的额头,动作充满了长辈的慈爱:“让三叔好好看看!伤得这么重,可心疼死我了!那些护卫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让你在禁地边缘遭此大难!回头定要重重责罚!”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动作看似轻柔。然而,就在那指尖即将触碰到沈辞沐额头的瞬间——
一股源自本能的、极致的冰冷厌恶和抗拒感,如同火山般在沈辞沐体内爆发!盘踞心脏的玄阴蛊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或许是沈厉身上隐藏的、与父母之死相关的某种气息?),墨绿色的能量根须不受控制地微微躁动,顺着经脉急速蔓延!
沈辞沐皮肤下那些墨绿色的脉络,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骤然变得清晰、凸起!一股更加刺骨的阴寒恶意,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嘶——”
沈厉探出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距离沈辞沐的额头只有一寸之遥!他脸上那完美的“关切”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和凝滞。深邃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忌惮,以及…更加浓烈的、如同打量稀有猎物般的**贪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并非少年应有的体温,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冷!那股不祥的墨绿脉络下,蛰伏着某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充满吞噬欲望的力量!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好几度。两个木偶丫鬟头垂得更低,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福伯更是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辞沐强忍着心脏处因玄阴蛊躁动带来的抽痛和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冰冷杀意,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立刻暴起。他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虚弱到极点、也冰冷到极点的“笑容”,声音嘶哑如同砂砾摩擦:
“劳…烦三叔…挂心了…侄儿…命硬…还…死不了。”
沈厉脸上的僵硬瞬间融化,重新被更加“浓郁”的关切取代。他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转而轻轻拍了拍盖在沈辞沐身上的锦被,动作依旧亲昵,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好孩子,说什么傻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厉的语气充满了欣慰,眼神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沈辞沐苍白的面容和脖颈上那诡异的墨绿脉络上来回扫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什么都不要想。需要什么,尽管跟下人说,跟三叔说!沈家,永远是你的家!”
他的话语温暖,落在沈辞沐耳中,却比寒潭的水更加冰冷刺骨。这“听竹轩”,这无微不至的“关怀”,就是沈厉为他精心打造的囚笼。而那句“沈家永远是你的家”,更像是一句带着血腥味的嘲讽。
沈厉又“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伤势,言语间滴水不漏,全是长辈的殷殷之情。沈辞沐闭着眼,虚弱地应和着,体内玄阴蛊的力量在沈厉那看似无害的气息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不断翻涌着冰冷的涟漪,带着本能的敌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吞噬渴望**。
终于,沈厉似乎“确认”了沈辞沐的状态,带着一脸“总算放下心来”的表情起身。
“你好好休息,三叔明日再来看你。” 他转身,对福伯和那两个丫鬟吩咐道,“好生伺候少爷,若有半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走到门口,沈厉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一枚雕刻着狰狞蛇形的玉佩,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意味深长的腔调:
“辞沐啊,能活着回来,就好。有些不该有的心思,就让它随寒潭的水…一起沉了吧。安分养伤,三叔…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门外。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彻底锁死了这间奢华而冰冷的牢房。
房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混合着名贵熏香也无法掩盖的陈腐气息。
沈辞沐依旧闭着眼,但放在锦被下的手,己经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不会亏待?
沈厉最后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那不是劝慰,是警告!是威胁!是让他认命,乖乖做一只待宰的羔羊!
安分?沉了?
父母的血仇未报!体内的恶蛊未除!这滔天的恨意和求生的执念,如何能沉?!
“滋…目标…沈厉…离开…威胁…暂时…解除…” 玄阴蛊的意念带着一丝“平静”回归。
沈辞沐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孔深处,再无半分虚弱和迷茫,只剩下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恨意和决绝。他看向床边满脸担忧的福伯,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福伯…帮我…我需要…母亲留下的…那本药典…”
窗外,铁灰色的天空沉沉压下,一只乌鸦落在枯枝上,发出嘶哑难听的鸣叫。听竹轩精致的飞檐斗拱,在惨淡的天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将整座院落,连同里面的人,一同吞噬。
囚笼己落锁。而笼中的困兽,獠牙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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