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座冰封的晶山。
林辰在冰蓝风暴与黑色丝线的炼狱中挣扎。
她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净化微光，艰难地触碰着那坚不可摧的冰层……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她的脸，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妹子？醒醒！天快亮了！我们得走了！”
意识如同沉船，在冰冷的黑暗深海中缓慢上浮。
剧烈的头痛是第一个回归的感觉，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穿刺。
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这份痛楚，撞击着脆弱的神经。
紧随其后的是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渴，和全身仿佛被拆解重组般的酸软无力。
苏芊芊极其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光影晃动，伴随着低沉的、如同隔着厚重棉絮的交谈声。
“水……” 她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
“老大醒了！” 陈默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一个冰凉的瓶口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嘴唇。
清冽的、带着一丝铁锈味的液体浸润了她干裂的唇舌，滑过灼痛的喉咙。
苏芊芊贪婪地吞咽了几口，视线才逐渐聚焦。
她正躺在一堆相对干净的旧报纸上，身上盖着石磊脱下来的那件沾满污血的运动外套。
头顶是布满蛛网和裂缝的水泥天花板，应急灯的光芒依旧昏黄闪烁。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尘埃和一种旧书籍特有的霉味混合的复杂气息。
石磊半跪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水瓶，脸上混合着疲惫、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雷烈如同铁塔般守在不远处通往地下室的防火门口，魁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阴影，警惕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默则拿着手机，屏幕幽光照亮他紧张的脸。
王福缩在角落的纸箱堆里，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
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杨教授靠在一个翻倒的档案柜上，依旧昏迷着，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被新的纱布仔细包扎过，之前那种令人心悸的青黑色似乎被遏制住了，虽然并未完全消退，但至少不再蔓延。
碎裂的金丝眼镜被放在他身边。
“我…睡了多久？”
苏芊芊挣扎着想坐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让她眼前发黑。
“大概三西个小时，天快亮了。” 石磊连忙扶住她，声音低沉，“你透支得太厉害了。老大…谢谢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异常郑重，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警惕和审视，只剩下纯粹的感激和认同。
得，又一个叫老大的小弟。
苏芊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看向杨教授：“他怎么样？”
“注射了抗生素，伤口也重新处理了。体温还有点高，但比之前稳定多了。”
石磊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多亏了你…那种状态下…我以为老师他……” 他哽住了，没再说下去。
苏芊芊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微光净化配合抗生素，似乎真的对控制感染有效！
这发现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曙光，让她对拯救林辰的希望又增添了一分。
她下意识地摸向贴身的口袋——那个记录着关键信息的小本本还在。
“外面情况？” 她看向雷烈和陈默。
“消停了不少。” 雷烈瓮声瓮气地回答，侧耳听了听。
“尸群被引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也散开了。毒蝎那杂碎的血味估计也引来了不少‘清洁工’，现在外面还算‘干净’。” 他指了指门口方向。
“老大，” 陈默立刻接话，将手机屏幕转向苏芊芊。
“天快亮了，这是最好的移动时间！地图显示，图书馆后门出来往北走两条街，就能上环城高架！
高架虽然被炸断了好几处，但只要能找到能通车的路段，速度会快很多！
而且…高架视野好，不容易被伏击！”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显然对自己的路线规划很有信心。
高架？
苏芊芊看向地图。
确实，如果能上高架，避开地面复杂的废墟和尸群，前往北郊“磐石堡垒”的效率会大大提高。
“毒蝎帮的人呢？” 她问。
“地图上没看到附近的黄色感叹号。”
陈默摇头，“昨晚动静那么大，他们要么被尸群吞了，要么就是撤了。短时间应该不会追来。”
“好。” 苏芊芊深吸一口气，压下残余的眩晕和头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身体依旧虚弱，但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准备出发。目标，环城高架入口。”
队伍再次出发。
石磊小心翼翼地背起依旧昏迷的杨教授。
雷烈扛着沉重的物资袋，如同移动的堡垒。
陈默拿着手机在前面引路。
王福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苏芊芊拄着那根沾满污秽、此刻当拐杖用的狼牙棒，走在队伍中间。
从图书馆维修通道钻出来，黎明的微光刺破了厚重的夜幕，给这座死寂的废墟之城涂抹上一层惨淡的灰白。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露水的湿冷气息。
街道上丧尸稀少了许多，只有零星的几个在远处漫无目的地游荡。
石磊对路径极其熟悉，带着队伍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穿行。
苏芊芊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向外扩散着微弱的涟漪。
透支后的恢复极其缓慢，每一次精神扫描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但她强迫自己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
她能模糊地“感知”到附近建筑里偶尔闪过的、代表着幸存者的微弱意念波动，大多充满了恐惧和麻木。
她没有去接触，也没有能力去救赎。
很快，巨大的、如同灰色巨蟒般的环城高架桥墩出现在视野尽头。
通往高架的上行匝道入口就在前方。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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