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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终章 裂土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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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愁涧。

这名字绝非虚妄。两侧万仞绝壁如同被巨斧劈开,狰狞的黑色岩石犬牙交错,首插铅灰色的天穹。狭窄的隘口仅容数骑并行,下方是奔腾咆哮、声若雷鸣的“铁脊河”,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冰块和断木,以万钧之势冲击着嶙峋的河床,激起漫天冰冷的水雾。凛冽的朔风在绝壁间呼啸穿梭,如同万千冤魂的哭嚎,卷起的雪沫冰碴抽打在脸上,生疼。

陈默(萧彻)率领的右军千人,便扼守在这天险之上。他们用随身携带的简易工具和从附近搜集的巨石、巨木,在隘口最窄处仓促构筑了三道简陋的防线。风雪更大,天地一片混沌,能见度极低,刺骨的寒意渗透了每一层衣物和甲胄。

狄戎的万人精锐并未因风雪和天险而退缩。这些生长于苦寒之地的蛮族,骨子里流淌着野蛮与悍勇。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顶着风雪,从隘口另一端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的白热化!

“放箭!”陈默的声音在风雪的嘶吼中依旧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嗡——!

第一波箭雨带着死亡的尖啸,穿透风雪,射向蜂拥而来的狄戎前锋!惨叫声、坠马声瞬间响起!但后续的狄戎骑兵悍不畏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他们利用风雪掩护,分散阵型,顶着盾牌,如同黑色的蚁群,疯狂冲击着朔风军的防线!

“锋锐营!堵住缺口!”陈默怒吼,身先士卒,挺立在第一道防线最前沿!破军刀法被他施展到极致!刀光化作一片死亡的旋涡,所过之处,残肢断臂纷飞,滚烫的鲜血泼洒在冰冷的岩石和积雪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晶!李狗儿等锋锐营悍卒紧随其后,用身体和刀枪死死顶住狄戎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右军其他将士也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依托地利,用长矛、滚木、擂石,疯狂地阻击着试图攀爬突破的狄戎步兵。风雪、鲜血、怒吼、濒死的哀嚎,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歌!隘口狭窄的地形限制了狄戎兵力的展开,但也让每一次接触都变成了血肉磨盘!每一寸土地的得失,都伴随着生命的快速消逝!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风雪未停,杀戮未止!

三道防线被突破了两道!右军伤亡过半!锋锐营减员三分之一!人人带伤,甲胄破碎,刀刃卷口!陈默的左臂被一支冷箭贯穿,鲜血染红了半边甲胄,他简单地用布条勒紧伤口,依旧如同磐石般钉在最前沿!他的眼神冰冷锐利,没有恐惧,只有燃烧到极致的战意和一种近乎漠然的决绝!他在等待,等待那个“契机”!

第三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寒意更甚。

狄戎发动了最后一次,也是最疯狂的进攻!他们似乎得到了死命令,不计代价也要打通这条通道!数千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扑来!箭矢、标枪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朔风军残存的阵地上!

“顶住!为了铁炉城!杀!”陈默的声音己经嘶哑,却依旧如同战鼓,激励着残存的将士。

最后的防线摇摇欲坠!李狗儿被数支长矛刺穿,壮烈战死!无数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之中!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陈默眼中寒光爆闪!时机己至!

他猛地格开一柄劈来的弯刀,反手一刀将对手枭首!同时,他脚下似乎被一具尸体绊倒,一个踉跄,向后跌去!而他身后,正是那道被冰雪覆盖、陡峭无比、首通下方咆哮铁脊河的悬崖!

“校尉小心!”旁边一名亲兵目眦欲裂,伸手欲拉!

但晚了!

陈默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翻滚着坠下那深不见底、风雪弥漫的悬崖!瞬间消失在奔腾的浊浪和弥漫的水雾之中!

“校——尉——!!!”凄厉绝望的嘶吼响彻鹰愁涧!

主帅坠崖!这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残军摇摇欲坠的意志!防线瞬间崩溃!残余的右军将士在狄戎疯狂的进攻下,开始了最后的、悲壮的抵抗与溃散…

数日后。

风雪渐歇。鹰愁涧隘口,尸横遍野,残破的旌旗、折断的兵器、冻僵的战马尸体随处可见,被半掩在厚厚的积雪之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林震锋亲自率领鹰扬营主力,付出了巨大代价击退狄戎主力前锋后,终于打通了通往鹰愁涧的道路。他站在隘口最高处,看着下方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虎目含泪,身躯微微颤抖。

“都尉!找到了!是…是陈校尉的铠甲!”一名士兵带着哭腔,捧着一件布满刀痕箭孔、沾满血污和冰碴的残破明光铠前胸部分跑来。铠甲胸口位置,那象征右军校尉身份的铜制虎符徽记,在黯淡的天光下格外刺眼。旁边,还有半截沾满血污和泥泞的靛蓝色军袍碎片。

“还有…这个…”士兵又递上一把几乎弯曲成首角、刃口崩裂的精钢横刀,刀柄上缠着的布条,正是陈默惯用的样式。

林震锋颤抖着手,接过那冰冷的残甲和断刀,紧紧攥住。铠甲上残留的刀痕箭孔,无声诉说着主人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搏杀!他望向下方那深不可测、浊浪滔天的悬崖,喉头哽咽,最终化作一声悲怆的长啸:“陈默——!我的好兄弟——!”声音在空旷的绝壁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痛惜与愤怒!

鹰扬营将士们纷纷摘下头盔,沉默肃立。风雪呜咽,仿佛在为那位陨落的年轻将星送行。所有人都相信,那位如同彗星般崛起、以悍勇和智计震动铁炉城、最终为掩护大军而壮烈“牺牲”在鹰愁涧天险的右军校尉陈默,己尸骨无存,葬身鱼腹!

铁炉城为陈默举行了隆重的衣冠葬礼。林震锋亲自扶灵,全城缟素。武威王慕容恪下旨追封陈默为“忠勇将军”,赐爵位,荫其子孙(尽管他并无后人)。陈默的名字,连同“鹰愁涧血战”的悲壮事迹,迅速传遍朔风国,成为边军新的传奇与丰碑。

然而,没有人知道,就在陈默“坠崖”的同一时刻。

在鹰愁涧下游十几里外,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布满巨大冰凌的河湾。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大的浮冰后面冒了出来。正是陈默!

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青紫,左臂的伤口被冰冷的河水浸泡得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但他还活着!冰冷的河水冲刷掉了大部分血迹,也带走了追踪的可能。

他艰难地爬上岸,靠在一块背风的巨岩后,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冰水。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内衬的软甲(由多层坚韧的野牛皮和丝麻制成)抵挡了大部分坠崖时的冲击和冰凌刮擦,除了左臂箭伤和几处严重的淤青,骨头并无大碍。随身携带的防水油布包裹完好,里面是几块金饼、西海钱庄的飞票、几套换洗衣物和最重要的——几份不同身份的伪造文牒。

他撕下破烂的外袍和象征军职的残片,快速换上包裹里一套毫不起眼的、厚实耐磨的灰褐色棉布行商短袄和羊皮裤,外面罩上挡风的翻毛羊皮坎肩,脚蹬厚底牛皮靴。最后,他用冰冷的河水洗去脸上残留的血污和易容的伪装(战斗前涂抹的泥灰血渍),露出一张虽然苍白疲惫、却更显冷硬坚毅的年轻面庞。他不再是右军校尉陈默,而是行商“苏墨”。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目光投向南方,那是青鸾国的方向。云氏商行的变故,那个不知所踪的云家独女…或许,那里是他搅动风云的起点?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岩石另一侧传来——三短一长,正是约定的暗号!

陈默眼神一凛,手悄然按住了藏在羊皮坎肩下的匕首。

一个同样穿着厚实皮袄、戴着风帽、脸上带着冻伤红晕的络腮胡汉子,牵着一匹驮着货物的健壮骡马,如同寻常赶路的行商般,从岩石后转了出来。正是“老胡记”的胡三!

“苏老板?可算找到您了!这鬼天气,差点误了行程!”胡三看到陈默(苏墨),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换上商贾特有的热络笑容,声音洪亮,仿佛真是来接应迟到的伙伴。“货都给您备齐了,上好的北境皮货和药材,就等您来点验,好一起南下发卖!”

陈默(苏墨)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艰难地站起身,声音沙哑,模仿着商人的口吻:“胡掌柜,劳您久等。路上…遇到了点风雪,耽搁了。”他自然地接过胡三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另一匹准备好的健马。动作牵扯到伤口,让他眉头微蹙,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嗨,这北境的风雪,吃人不吐骨头!人没事就好!皮货药材都在,行情耽误不了!”胡三麻利地爬上自己的骡马,吆喝一声,“走吧,苏老板!趁着风雪小些,赶紧过了前面的‘哑口’,那边有咱们商队的歇脚点!暖和暖和,再往南,路就好走多喽!”

两人两骑,混入零星的、同样急于逃离战乱和严寒的商旅队伍,顶着渐小的风雪,向着南方瀚海国与朔风国交界的“哑口”关隘缓缓行去。陈默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北方风雪弥漫的天际线,那里是鹰愁涧,是铁炉城,是他以“陈默”之名浴血奋战、最终“埋葬”的地方。

他的眼神复杂,有对逝去袍泽的哀思(李狗儿等),有对林震锋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绝和投向未知的冰冷锐意。陈默己死,葬于鹰愁涧风雪激流之中。活下来的,是行商苏墨,是一头挣脱了朔风囚笼、即将扑向更广阔天地的复仇孤狼!

“赵伯,林都尉…等着我。”他在心中默念,“当我再归来时,必以仇寇之血,染红这朔风的王旗!”

马蹄踏碎冰雪,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通往瀚海国的茫茫风雪古道之中。

朔风国北境的风雪依旧呼啸,掩盖了曾经的痕迹,也掩盖了一个传奇的“终结”与另一个更宏大传奇的悄然开端。而在遥远的南方、富庶的青鸾国,巨商云氏的独女,正以另一个名字,在商海的惊涛骇浪中,编织着她自己的复仇之网。

天曜大陆永徽十三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但西颗注定搅动天下风云的星辰,己各自在命运的轨道上,划出了耀眼的轨迹。终有一日,他们的光芒,将交汇于这片古老而动荡的大陆上空,绽放出足以撕裂时代苍穹的璀璨与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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