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更精确的位置。这街市的喧嚣，正是他放大感知、在万千生灵中定位那唯一星辰的绝佳掩护。
“啧，这品相也太差了，毛都结块了，看着就病恹恹的，买回去没两天死了怎么办？”一个穿着绸衫的胖子捏着鼻子，嫌弃地摆摆手。
“就是，脏死了！你看他那爪子，指甲都断了，能干什么活？”另一个妇人皱着眉。
“便宜没好货，这种货色，白送我都嫌占地方，还得浪费粮食。”有人嗤笑道。
奴隶主见众人嫌弃，有些急了，粗暴地扯过司无妄的头发，想让他抬起头来：“把头抬起来！让老爷们看看！洗洗就好了！”
司无妄顺着他的力道微微抬头，却巧妙地让污浊的长发和刻意制造的虚弱眼神遮蔽了可能引人注目的部分。他收起了引人瞩目的金瞳，转变成普普通通的黑瞳，在卖家眼里这个狼兽，眼神浑浊无力，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样子。
这副行将就木、病入膏肓的模样，彻底打消了仅有的几个潜在买家的最后一丝犹豫。
“晦气！快拉走拉走！别死在这儿！”人群纷纷避让，唯恐沾染上什么病气。
奴隶主气得脸色发青，狠狠踹了司无妄一脚，骂骂咧咧：“没用的废物！浪费老子粮食！”他粗暴地将司无妄拖下木台，准备关回那个黑暗的地窖，盘算着要么饿几天“处理”掉，要么找个最下等的矿场贱卖了事。
司无妄被重新拖向地窖的黑暗入口，身体狼狈不堪，识海却前所未有的清明。就在刚才灵识铺展到极限的瞬间，他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灵魂印记虽然依旧遥远，但方向己无比清晰——在京城东北角，一处气息相对清贵的地方，如同迷雾中亮起的一盏微灯。
桑桑……这一世，你在那里。
他的嘴角，在无人可见的泥污之下，极其轻微地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笼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阳光，却无法阻挡他心中那束穿透轮回、指向所寻之处的光芒。地窖的黑暗再次吞没了司无妄，腐臭与冰冷重新包裹上来。但这一次，那如影随形的绝望感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耐心所取代。桑桑的气息，那道穿透轮回的灵魂印记，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坐标，清晰地指向京城东北——相国公府。
奴隶主的咒骂声还在门外回荡，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噪音渐渐远去。司无妄在角落重新蜷缩起来，这一次，他的姿态不再是纯粹的忍耐，而更像一头在阴影中蛰伏、计算着最佳出击时机的狼。他彻底收敛了所有的炁机，让这具强大的狼兽之躯呈现出更深层次的衰败感，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心跳也缓慢到如同濒死。泥污是他最好的伪装，彻底掩盖了他原本的毛色与可能引人注目的特征，只留下一个“即将报废”的奴隶形象。
三日。他需要在这污秽的地窖里，熬过这三天。
这三天里，奴隶主果然对他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最初的谩骂和克扣食物之后，便将他彻底遗忘在角落，只等着三日后的“兽族买卖大会”上，把他当成最下等的添头或者处理品扔出去，免得死在地窖里还要费事清理。
司无妄毫不在意腹中的饥饿与身体的虚弱感。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对自身状态的完美控制中，维持着那副行将就木的表象。剩余的一丝灵觉，则始终若有若无地维系着东北方向那一点微光——相国公府的方向。他在等待，等待着那个被命运牵引而来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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