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气氛紧绷到极致的时刻,一个清越、从容,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殿门口响起: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乱臣贼子……恐怕另有其人吧?”
所有人猛地转头!
只见司无妄一身月白常服,纤尘不染,如同闲庭信步般,悠然踱入这修罗杀场。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目光扫过杀气腾腾的太子,扫过“悲愤”的李昀,最后落在浑身浴血、如同护崽母狮般挡在皇帝和李昀身前的扶桑身上。
他的眼神在扶桑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欣赏和温柔,随即又转向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司无妄!你这敌国质子,也敢在此放肆?!”太子怒喝,心中却莫名一寒。
司无妄轻笑一声,无视指向他的刀剑,径首走到殿中。他抬起手,指尖捻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泛着幽冷光泽的玄铁令牌——正是那块象征着“暗影猎场”顶级杀手“山豹”身份的令牌!
“在下不才,‘暗影猎场’山豹。”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扶桑如遭雷击,瞳孔瞬间缩成针尖!陈锋倒吸一口冷气,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皇帝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骇!李昀的“悲愤”僵在脸上,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了然!
司无妄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牢牢锁定太子李琰,缓缓道:“太子殿下,您指使赵乾,勾结江南周彪,意图谋害扶桑将军,嫁祸吴王,后又策划此次宫变,弑君栽赃……这一桩桩,一件件,您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他每说一句,太子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你血口喷人!证据呢?!”太子色厉内荏地嘶吼。
“证据?”司无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殿下与赵乾密谋的书信,周彪府中搜出的东宫密令,还有……”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禁军副统领赵乾,“赵统领,事己至此,你是想被诛九族,还是……戴罪立功?”
赵乾浑身剧颤,看着司无妄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又看看太子疯狂的神色,再想到家中老小……他猛地跪倒在地,朝着皇帝的方向砰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太子!一切都是太子指使的!他……他让卑职在江南刺杀扶桑将军!又在吴王入京途中安排伏击!这次宫变也是他主谋!卑职……卑职是被逼的啊!” 他涕泪横流,将太子如何威逼利诱,如何策划阴谋,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
“赵乾!你这背主小人!!”太子目眦欲裂,挥剑就要砍向赵乾!
“拿下!”扶桑厉喝!陈锋如猛虎般扑上,瞬间将疯狂挣扎的太子制服!
真相,以最残酷、最戏剧化的方式,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弑君谋逆的,是太子!而揭露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看似无害的敌国质子,那个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山豹”!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太子,半晌说不出一个字,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父皇!”李昀悲呼,扑到榻前。
殿内一片混乱。皇帝的吐血昏厥,太子的垂死挣扎,李昀的怨毒目光,赵乾的哭嚎……所有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扶桑却僵在原地,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西肢百骸都冻结了。她看着那个站在殿中、掌控着一切的月白身影,看着他手中那块象征着血腥与阴谋的玄铁山豹令牌,听着赵乾声泪俱下、却字字指向司无妄才是幕后黑手的供述……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轰然贯通!
江南的刺杀、吴王的遇刺、周彪的伏诛、太子的疯狂、乃至这场血腥的宫变……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精准地拨动!而这只手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个口口声声爱她、为她挡箭、为她平乱、日夜守护她的男人——司无妄!
他不是在救蜀国!他是在利用蜀国的混乱,利用太子的疯狂,利用所有人的性命,作为他棋盘上的棋子!他毁了她誓死守护的秩序,践踏了她视为生命的忠诚,将整个蜀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为了……扫清所谓的“障碍”,将她变成他一个人的囚徒!
一股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心脏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那不仅仅是被欺骗、被利用的愤怒,更是一种信念被彻底摧毁、信仰被完全玷污的绝望!她为他挡箭时的感动,昏迷时他寸步不离的守护,甚至那夜被他强吻时心底悄然滋生的悸动……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讽刺,狠狠扎进她的灵魂深处!
“司、无、妄!”扶桑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一字一顿,带着泣血的恨意和滔天的杀意,手中的青霜剑发出凄厉的嗡鸣,瞬间指向那个月白身影!“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就在这恨意攀升至顶点、杀意凝聚于剑尖、扶桑即将不顾一切刺出玉石俱焚一剑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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