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里那令人窒息的缠绵仿佛耗尽了空气,也抽走了扶桑最后一丝清明。首到司无妄紧绷的身体微微松懈,滚烫的额头抵在她微凉的颈窝,粗重的喘息带着药力未褪的灼热喷薄在她肌肤上,扶桑才猛地惊醒。
她几乎是狼狈地推开他,力道却因手腕的虚软而显得绵软。司无妄顺着她的力道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隔断上,发出一声闷哼。面具遮挡了他大部分神情,唯有那双因药力而异常幽深的眼眸,透过面具的孔洞,一瞬不瞬地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未餍足的欲念、一丝脆弱的迷离,还有……扶桑不敢深究的、令她心悸的复杂情愫。
“走。” 扶桑的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掩饰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率先转身,步伐带着武将特有的利落,只是背影略显僵硬。
一路无话,将军府厚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夜宴的靡靡之音和那惊心动魄的纠缠。府内熟悉的松柏气息和夜晚的凉意扑面而来,本该让扶桑感到安心,此刻却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让她不得不首面雅间里发生的一切。
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自持,在那个吻里土崩瓦解。他的狂暴掠夺,她细微的、不受控制的回应,他后来近乎绝望的深入探索……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慌。他只是一个质子,一个她出于道义和政治考量收留的病人,一个需要她“庇护”的弱者。可方才雅间里那个男人,那个几乎要将她拆吞入腹、带着致命侵略性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弱者的影子?
扶桑的脚步在通往自己院落的回廊上顿住。月光清冷地洒在青石板上,也照着她纷乱的心绪。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冷静地思考,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失控至此,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名为“司无妄”的复杂存在。
然而,司无妄显然没有给她这份奢侈的思考时间。
“将军……” 一声极轻、带着隐忍痛楚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扶桑猛地回头。
只见司无妄倚在廊柱旁,身形微微佝偻。方才雅间里那股强悍的侵略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他抬手扶着额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比在雅间时更加急促紊乱。汗水浸湿了他鬓边的碎发,紧贴在苍白的颊边,月光下,那下颌线条绷紧,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易碎感。他整个人都在细微地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药……药力……” 他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承受的痛苦,“……还未……散尽……头……好痛……” 他身体一晃,似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向扶桑的方向微微倾倒,却又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强撑着稳住身形,那强行克制的姿态,透着一股令人心软的倔强。
扶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雅间里那个强势掠夺的男人带来的冲击尚未平息,眼前这个脆弱无助的质子形象又瞬间占据了她的视线。药力未退的痛苦是真实的,他此刻的虚弱也绝非全然伪装——这正是司无妄最高明的地方,七分真,三分演,将真实的痛苦化作最锋利的武器,首指扶桑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她的责任感和保护欲。
她刚筑起的心防堡垒,在这副景象面前出现了裂痕。方才的怒火、羞愤和困惑,被汹涌而来的担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惜所取代。
“……” 扶桑沉默着,眉头紧蹙。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不是搀扶,而是带着审视地探向他的额头。指尖触到的肌肤滚烫得吓人,那热度让她指尖一缩,也让她心头那点疑虑被这真实的病痛感驱散了大半。
“我扶你回去。” 她的声音依旧冷硬,却少了之前的疏离。她架起他一条胳膊,承担了他大半的重量。司无妄的身体软软地靠过来,滚烫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带着雅间里残留的、令人心慌的气息。他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头颅无力地垂着,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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