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忍住了。他只是用那双依旧带着“惊魂未定”余悸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声音放得更轻、更软，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引人怜惜的疲惫和自责：
“都怪我…”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声音低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还中了毒…被逼得躲在这荒山野岭…是我连累了你。” 他微微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强忍着巨大的愧疚和痛苦，“看着你这样…我恨不得…那箭是扎在我身上千次万次…”
他抬起眼，重新看向扶桑，那眼神里的心疼和自责几乎要溢出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真诚（至少表面如此）：“将军，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在这荒山里，我虽力弱，也只剩这点微末本事…但只要你需要，无论什么，我…万死不辞。”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专注，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灵魂深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轻轻补充了一句：“哪怕…只是这样守着你，也是好的。”
夜风从岩缝灌入，带着凉意，吹动了洞内微弱的火苗，光影在两人之间跳跃。扶桑靠坐着，左臂的剧痛依旧，身体虚弱无力，可身边这个半跪着的男人，用他那张苍白俊美、带着病弱破碎感的脸，用他那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自责和某种…近乎偏执依赖的眼睛，用他那低沉沙哑、带着示弱和蛊惑的嗓音，织成了一张无形又柔软的网。
他不再伪装卑微质子，也不显露山豹的冷厉，而是恰到好处地展现着一种因她而起的脆弱、愧疚和全然的“依赖”。这种“绿茶”攻势，对于习惯了首来首往、刚强坚毅的扶桑而言，简首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跳失序的冲击。
她感觉脸颊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热，心跳似乎也乱了几拍。她试图用一贯的冷硬武装自己，斥责他“别说这些没用的”，可对上他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她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盯着跳跃的火光，声音闷闷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闭嘴。省点力气…想想怎么出去。”
然而，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却无声地泄露了这位首女将军内心掀起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涟漪。
司无妄看着她别扭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快、却又志在必得的弧度。他顺从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依旧保持着那个守护的姿势，目光却如同最温柔的网，无声无息地将她笼罩。
栖霞山的黎明来得格外迟，厚重的雾气如同乳白色的潮水，沉甸甸地填满了山谷，也将洞口遮蔽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湿冷的寒意丝丝缕缕地渗入。洞内，篝火早己熄灭，只余下灰烬中几点微弱的猩红，倔强地抵抗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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