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外,龟眠峰。
柳烟坐在丹房外的石阶上,望着秘境入口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手中无意识地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银簪,簪身刻着细小的云纹。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浮现:
画面: 一个温暖的小院,杏花纷飞。年轻的柳烟(柳清霜)正笨拙地给一株普通兰草浇水。一个面容温婉、带着病容的布衣妇人(母亲)坐在竹椅上,温柔地看着她,轻声咳嗽着。
声音(母亲):“霜儿…花草有灵,用药…更要有心。莫学你爹…只求丹道极致,忘了草木本心,忘了…人心。”
画面: 丹霞漫天,气势恢宏的丹霞峰。己是丹道天才的父亲(柳玄风)面容冷峻,将一枚光华夺目的丹药递给一个气息强大的长老,换来丰厚的资源和一句赞赏。他身后,是年幼柳烟渴望又怯懦的目光。母亲病榻前,他匆匆而来,放下丹药,又匆匆而去,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声音(柳烟内心):“娘…他救得了天下人,为何救不了你?” 妇人弥留之际,握着她的手,气息微弱:“莫怨他…他有他的道…娘只愿你…活得…自在些…莫被…丹道…束缚了心…” 手缓缓滑落,银簪冰凉。
一滴清泪无声滑落,滴在银簪上。柳烟迅速抹去,恢复清冷。母亲是凡人,死于凡俗的沉疴旧疾。父亲用尽天材地宝炼制的灵丹,却救不了心脉枯竭的凡人。这是父亲毕生的遗憾,也是他越发追求极致丹道、近乎偏执的根源。而她…继承了父亲的丹道天赋,却始终记得母亲的话——“丹道为器,人心为炉。炼的是药,守的是心。”
“柳师姐!”杨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刚从藏经阁回来,气息沉稳了许多,眼神更加明亮睿智,竟己突破至练气五层!守阁长老的指点,让他对道法理解突飞猛进。
“守阁长老说,万物有灵,道法自然。道在瓦砾,不在青冥。让我多观山石草木,体悟其纹路脉络,对土系道法大有裨益。”杨炜分享着感悟,目光扫过柳烟微红的眼角和手中的银簪,聪明地没有多问,转而道:“苏师姐和凌师兄…还没出来?”
柳烟收起银簪,淡淡点头:“嗯。秘境凶险。” 她递给杨炜一个小玉瓶:“‘厚土培元丹’,固本培元。你根基渐稳,但不可冒进。”
杨炜郑重接过:“谢师姐!师姐,您说…修仙是为了什么?像长老们那样长生久视?还是像苏师姐说的…躺平?” 他眼中带着困惑。
柳烟看着远处缥缈的云海,沉默片刻,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长生是果,非因。修仙…当如草木,汲取天地精华,不为参天炫耀,只为…向下扎根,向上生长,荫蔽一方,花果自香。心若有根,何处不自在?” 这话,像是在回答杨炜,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杨炜若有所思,重重点头。
藏经阁深处,守阁长老(道号玄尘)看着水镜术中杨炜与柳烟的对话,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心若有根,何处不自在…柳丫头,倒是比你那死鬼老子通透多了。”他低声自语,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岁月,“柳玄风啊柳玄风,你追求了一辈子丹道极致,可曾想过,你亲手炼出的最完美的‘丹’,就在你眼前?”
西渊峡谷一战,苏闲、凌不歇、林惊涛三人皆受伤不轻。他们找了个相对安全的洞穴休整。苏闲靠着无事牌和秘境灵气,恢复速度惊人。凌不歇外伤严重,内腑也有震荡,恢复较慢。林惊涛则盘膝坐在洞口,默默擦拭着古剑,回味着刚才生死一线的战斗,眼中精光闪烁。
“喂,冰块脸,”苏闲把最后一点柳烟特供的疗伤奶茶(加了料)塞给凌不歇,“喝了!别硬撑!你要是废了,出去谁帮我挡债主啊?”(指可能追讨晶核的苦主)。
凌不歇看着那熟悉的褐色液体,又看看苏闲不容拒绝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皱着眉接过来,小口啜饮。意外的,这次的奶茶带着一种清冽的药香和温润的灵力,迅速缓解着他体内的痛楚和寒意。他诧异地看了苏闲一眼。
“独家秘方!柳师姐爱心特调!”苏闲得意挑眉,“怎么样?比你的冰疙瘩舒服吧?”
凌不歇没理她,耳根微红,默默喝着奶茶。暖流在体内化开,不仅治愈伤势,似乎也驱散了一丝心头的寒意。他看着洞外林惊涛的背影,忽然道:“林惊涛。”
林惊涛回头,眼神锐利。
“出去后,寻个时日,再战。”凌不歇语气平静,但战意不减。
林惊涛眼中爆发出光芒:“好!等你伤愈!” 男人间的约定,无需多言。
休整数日,三人状态恢复大半。无事牌融合碎片后,对秘境的感应更加清晰,指引着他们避开了一些隐藏的凶险禁制,收获了不少外界罕见的灵草和炼器材料(大部分被苏闲以“精神损失费”和“导航费”为由瓜分)。凌不歇的剑意经过生死磨砺,更加凝练纯粹,隐隐触摸到了“剑心通明”的门槛。苏闲的混沌灵根和“龟壳道”也在一次次被动防御中夯实精进。
十日之期将至。三人循着指引,来到秘境出口附近的一片迷雾森林。林中瘴气弥漫,能腐蚀灵力,遮蔽神识,是离开前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就在他们小心穿越迷雾时,异变突生!
西周的瘴气毫无征兆地变得浓稠如墨,翻滚沸腾,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颜色也由灰白变成了诡异的暗绿色!
“不对!这瘴气被人动了手脚!”凌不歇瞬间警觉,霜华剑嗡鸣示警!他感到体内灵力运转滞涩,连护体寒气都被快速侵蚀!
“是‘腐灵毒瘴’!小心!屏住呼吸!”苏闲也认出了这歹毒的玩意儿,立刻撑起一层薄薄的龟甲光幕护住三人,但毒瘴腐蚀性极强,光幕滋滋作响,迅速黯淡!无事牌发出急促的警示微光!
林惊涛低吼一声,试图用剑气驱散毒瘴,但剑气没入浓雾如同石沉大海!
“桀桀桀…凌师侄、苏师侄,秘境收获颇丰吧?把西渊得到的东西交出来,老夫或许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浓雾中回荡,正是执法堂李长老!他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了!利用对秘境部分禁制的了解,在此布下杀局!
“李老狗!果然是你!”苏闲怒骂。
凌不歇眼神冰寒:“李长老,残害同门,触犯宗规,你不怕掌门清算?”
“清算?等你们成了这毒瘴的养料,谁又知道是老夫所为?”李长老的声音充满怨毒,“要怪,就怪你们不识抬举,断了老夫的财路,还害死我侄儿(李执事)!”
毒瘴越发浓郁,龟甲光幕摇摇欲坠!三人都感到头晕目眩,灵力飞速流逝!李长老是金丹修士,哪怕只是分身操控毒瘴,也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危急关头!
苏闲看着苦苦支撑光幕、脸色发青的凌不歇,又看看同样中毒、却依旧握紧长剑试图找出敌人的林惊涛,一股狠劲涌上心头!她猛地一咬牙,将体内刚刚恢复的混沌灵力疯狂注入无事牌!
“老王八!想要东西?自己来拿啊!”她对着浓雾嘶吼,同时将无事牌狠狠按在地上!
“镇!!!”
嗡——!
无事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融合了负天龟甲碎片后更加强大的镇压之力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翻滚的暗绿色毒瘴,在金光照耀下,如同沸汤泼雪,瞬间被定住、凝固!然后如同失去支撑的烂泥般,哗啦啦地坠落地面!方圆数十丈内的毒瘴,被清空一净!露出隐藏在后方,一个满脸惊愕、由黑雾凝聚的李长老虚影!
“不可能!这是…镇封之力?!”李长老虚影失声尖叫!
“就是现在!”凌不歇和林惊涛岂会错过这千载良机!两人虽中毒不浅,但杀意和战意被激发到了极致!
霜华剑化作一道冻结虚空的极寒匹练!
古朴长剑带着洞穿一切的惨烈锋芒!
两道倾尽全力的剑光,如同死神的镰刀,交叉斩向那惊愕的虚影!
噗!
虚影如同泡沫般破碎!只留下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惨叫在林中回荡:“小辈!老夫与你们不死不休!”
毒瘴源头被破,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恢复灰白。三人脱力般瘫倒在地,剧烈喘息,体内毒素仍在肆虐。
“咳咳…苏闲…你那牌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林惊涛拄着剑,看着苏闲手中光芒黯淡的无事牌,眼神复杂。
“传家宝…充电宝…兼…镇宅神龟…”苏闲有气无力地胡扯。
凌不歇深深看了苏闲一眼,没说话,默默掏出一颗柳烟给的解毒丹服下,又递了一颗给苏闲。
三人相视,劫后余生的疲惫中,夹杂着一丝无需言说的默契。这次,是真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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