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的质问，化作一柄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林清灼神魂最深处那道禁忌封印。
识海深处，那条由亿万天道符文构筑的无形锁链，骤然收紧，勒入她神魂本源，刺骨嗡鸣，欲将其存在强行贯穿。
一股久违的束缚感，如潮水般淹没而来。
堕仙玄寂那两个黑洞眼眶里，病态的狂喜瞬间爆开。他的神念不再嘶哑，转瞬癫狂如沸油，化作无数无形利爪，在林清灼的识海中疯狂撕扯冲撞。
“罪……哈哈，原来是同类！一个被天道亲手放逐的‘规则’本身！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的存在，就是对这个腐朽世界最大的‘不协调’！”
“天道不容你，此界视你为异物，凡人畏你如蛇蝎！你与我，才是真正的同道！”
林清灼冰冷回应：“我为天道所囚，是因我曾身即天道。你为欲望之奴，是被力量污染的残渣。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得好！”玄寂的神念在林清灼识海中轰然炸响，他抓住这交锋的刹那，周身沸腾的归墟之力催至顶峰。
他并未攻击，而是引爆了自身所有的堕仙气息，将那最恶毒的宣告，吼向这片天地的底层法则！
“听！此女乃天外罪囚，其身即为灾厄之源！此界法则，岂能容她！”
苍穹之上，一声哀鸣震颤天地。
整个洛阳城上空，一股来自世界本身的无形排斥力，如碾碎万物的磨盘，朝着林清灼的身影，轰然盖顶！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九州玄镜司总部。
地下三百米深处的监测大厅内，红光爆闪，凄厉的警报声撕裂了所有人的耳膜。
“警报！警报！目标区域出现‘世界法则排斥’现象！污染源己确认为未知个体‘林清灼’！”
一名数据分析员指尖颤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根冲破天际的红色数据柱，声音嘶哑：“代表个体‘林清灼’的能量读数己突破阈值，危险等级……正在无限飙升！”
“‘天穹’协议目标修正——将堕仙玄寂与个体‘林清灼’，列为同级最高威胁！”
陆渊腰间的战术终端，迸发出刺耳的警报。一道加密的、不含任何情感的机械音，响彻战场。
“陆渊司长，你部己接触最高等级污染源。为保全大局，你等……亦在‘净化’范围之内。‘天穹’灵能轨道炮将于三分钟后发射，无差别净化坐标区域。这是命令。”
清虚子瞳孔剧震，刚黏合的道心瞬间布满新的裂痕。他霍然扭头，死死盯住陆渊。
那道命令，像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钉穿了陆渊的脊骨。被自己效忠的组织、被自己守护的秩序所抛弃……这股寒意，比玄寂的归墟黑气更刺骨，更锥心！
“哈哈哈哈！”玄寂发出快意至极的狞笑，他贪婪地欣赏着这一幕，“看啊！这就是你们守护的人间！这就是你们信奉的秩序！在真正的‘大局’面前，你们和我一样，都只是可以被随时抹除的代价！”
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陆渊的瞳孔中疯狂跳动。
【02:59】
【02:58】
【02:57】
......
挣扎、愤怒、屈辱在他眼中交替闪过，最终，所有纷乱的情绪，都被一个疯狂的念头彻底压下，烧成了灰烬。
陆渊眼前，闪过林清灼一次次不可思议的出手，闪过那句“小孩子才做选择”，闪过那净化瘟疫的不似人间的慈悲。
怪物？罪人？那又如何！
“咔嚓！”
一声脆响，陆渊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通讯器，黑色的碎片从他指缝间滑落。
他霍然转身，不再看天空，也不再看堕仙，而是用尽全身力气，面向林清灼，发出了嘶哑的怒吼！
“我不管你是什么天道罪人还是地狱恶鬼！我只知道你救了我的兵，救了这座城！从现在起，我玄镜司天枢小队，只听你的命令！”
林清灼那双万年冰封的漠然眼眸，极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伸出手，动作平淡。
“你的权限。天穹的力量并非毁灭，而是‘秩序’的延伸。我要借它，布一个能将‘归墟’暂时驱逐出去的局。”
陆渊一怔。瞬息明悟！总部下达的是开火指令，权限或己锁定，但她要的不是许可，是钥匙！ 她要以此为锚点，撬开“天穹”后门，注入她的意志！
陆渊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那枚代表着最高指挥权限的司长令牌，重重地按在了她的掌心。
“我的权限，我的人，我的命，都交给你了！”
清虚子眼中的迷茫与羞耻彻底褪尽。
他对着遥远的昆仑方向，长身一拜。
随后，他走到林清灼另一侧，声音沙哑却异常沉稳。
“昆仑之孽，不能只让你一个外人承担。我的道基虽损，但昆仑千年正法尚存。此阵，算我一个！”
林清灼点了点头。
她以陆渊的权限为钥，以自身的因果敕令为笔，神念悍然刺入无形的天地网络，强行撬动那悬于天际的“天穹”系统！
霎时间，苍穹之上，那足以将洛阳城从地图上抹去的毁灭洪流，竟被一股无上意志强行截断，分解、重组！
亿万道璀璨的金色丝线从能量洪流中剥离，如一场浩荡的流星雨，倾泻而下。
它们以洛阳城沉睡的龙脉为基，以纵横交错的街巷为纹，一个覆盖全城的立体法阵雏形，在夜空中缓缓亮起。
新旧法则交替的瞬间，整个空间的规则都陷入了刹那的脆弱与混乱。
玄寂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汇聚全身残存的怨力与归墟之气，化作一道凝实到极致的漆黑长矛。
那矛尖，却并非指向力量最强的林清灼，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陆渊。
而是对准了刚刚立下新道、气息正在与大阵初步融合的清虚子！
“想走新路？”
玄寂发出怨毒的狞笑。
“我便先断了你的路！亲手斩杀昆仑的‘未来’，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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