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穿过“晓语花坊”的玻璃橱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李晓正站在柜台后，用棉线把向日葵捆成束，金黄色的花瓣沾着细碎的阳光，像撒了把金粉。她的手工围裙上沾着草屑和花粉，是今早给花材喷水时蹭上的，闻起来有淡淡的草木香——这味道比陈家任何一款香水都让她安心。
“李晓？真的是你！”
清脆的女声带着点雀跃，撞碎了店里的宁静。李晓抬头时，看见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门口，卷发披肩，妆容精致，手里拎着个名牌包，与这满室的花草格格不入，却又莫名熟悉。
“林薇？”李晓手里的棉线“啪”地掉在地上，惊讶地睁大了眼，“你怎么来了？”
是大学时睡在她上铺的林薇，毕业后去了一线城市做策划，两人断断续续联系过几次，最后因她去陈家当替身而断了往来。
林薇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环顾西周，目光在榆木柜台和墙上的手工价目表上打了个转：“听王浩说在青禾镇看到你，我还不信呢。你这店……挺别致啊。”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探究，指尖轻轻碰了碰玫瑰的花瓣，“真没想到，你真开了花店。”
“瞎折腾呗。”李晓笑了笑，转身去泡茶，用的是母亲寄来的野菊花茶，杯子是超市买的玻璃杯，杯壁上还留着点茶渍，“快坐，外面热吧？”
林薇坐在小板凳上，裙摆扫过地板上的花瓣：“不热，我开了车来的。”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份文件，“说正事，我这次来，是想找你合伙。我在市区看了个铺面，地段好，我们一起做高端花艺，凭你的手艺，肯定能火。”
文件袋上印着“品牌策划书”几个字，李晓翻开看了看，里面是精致的店铺设计图，进口花材的报价单，还有林薇用荧光笔标出的“目标客户：高净值人群”。这些字眼让她想起陈家那些动辄上千的插花，心里突然有点发闷。
“我不去。”李晓把文件推回去，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我在这儿挺好的。”
“挺好？”林薇皱起眉，“李晓，你疯了？在这小破镇守着个小店，能有什么出息？你忘了大学时我们说要一起在CBD开家网红花店吗？”她的声音拔高了些，“还是你被那豪门生活磨掉了心气，觉得这样就够了？”
“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李晓拿起一束雏菊，指尖拂过花瓣，“林薇，你看这些花，在花市可能不起眼，但在这儿，有人因为它们想起老伴，有人因为它们开心一整天。我卖的不只是花，是……”她想了想，“是让我自己踏实的日子。”
她想起在电子厂流水线上的重复，想起暴雨夜抢救花材的狼狈，想起第一位顾客的微笑——这些琐碎的、带着烟火气的瞬间，像向日葵的根，一点点扎进她的心里，让她终于能站稳脚跟，看清自己是谁。
林薇看着她，突然笑了：“你变了。以前你总说‘先赚钱，再谈理想’，现在倒像个得道高僧。”她收起文件，语气软了些，“我不是逼你，就是觉得可惜。你的手艺，不该被埋没在这儿。”
“不会埋没的。”李晓给她续上茶，“每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我这朵，可能就适合开在青禾镇。”她指了指窗外，“你看，这儿的阳光、雨水，都刚刚好。”
林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街对面的老木匠正在刨木头，木屑飞起来像白色的蝴蝶；卖豆腐的吆喝声远远传来，混着孩子们的笑闹。这场景很普通，却带着种她在市区从未见过的安稳。
“行吧，你想通了随时找我。”林薇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张名片，“这是我电话。对了，王浩他们说你……”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有空回市区聚聚。”
“好。”李晓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街角，手里还捏着那张印着“市场总监”的名片。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向日葵的香气，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店。
柜台上的野菊花茶还冒着热气，林薇没喝完的那杯里，菊花舒展着浮在水面。李晓拿起剪刀，继续修剪早上没理完的花材，阳光落在她的手背上，暖洋洋的。
她知道林薇是好意，也明白大城市的机会更多。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晓语花坊”对她来说，不是生意，是救赎——是让她从“晚晚”的影子里走出来，重新成为“李晓”的地方。
这里的每朵花，都在教她：不用和谁比，不用模仿谁，做自己，就很好。
傍晚关店时，李晓给林薇发了条短信：“谢谢你的好意，我在这儿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很安心。”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看见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她第一次卖出花束时，心里那点甜甜的暖。
(http://www.xiazhiwx.com/book/B0Bttl.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iazhiwx.com。夏至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iazhiwx.com